F城正值盛夏,太陽不吝嗇它的溫暖,狠狠的炙烤著大地。
到了下午的時候,天邊卷過來團團的烏雲,然而天氣並不涼爽,反而更加悶熱。
穿著短袖的中年男人來回踱步,看起來焦急不堪,天氣太熱了,熱的他白色的短袖已經汗濕。中年男人不住的擦著頭上的汗,忽然他一躍而起,喜悅的朝從車庫出來的黑衣男人招手。
“齊律師,這裡……”
來人身量頎長,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裝,剪裁合適的剛好貼合他修長的曲線,如一杆青青翠竹,挺拔俊逸。
天氣很熱,可是他卻穿的一絲不苟,襯衫的扣子扣到頂,發絲都不亂一根。
看到激動的委托人,齊容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快步走上前。
“齊律師,我的那個案子……”中年男人帶著擔心和猶疑問道。
“沒有問題。”齊容冷酷的表情微微鬆動,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來。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男人眉間寫滿了滿意,親口聽到了齊律師的回答,就想吃了十顆定心丸,一下子就安定下來了。
雖然沒有審判,但是齊律師這個金牌律師可不是白叫的,勝訴率極高也不是假的。
男人高興的與齊容交談,齊容看在錢的麵子上不時的回應兩句,免得他太尷尬。
悶熱的空氣是雨的前兆,看著天氣好像有一場大雨要下。
果然是有的,豆大的雨點嘩啦啦的落下來,不一會便是一片雨簾,隻聽這聲音,便覺的渾身一震,好像把夏天的燥熱一掃而空似的。
齊容難得的露出了一點淺淡的微笑,這個微笑的弧度比之前的更加圓潤,黑亮的眼睛光華流轉,看的男人一愣。
齊容年紀輕輕就名利雙收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不是處理經濟刑事案件的律師,但是在他專屬的領域裡,他也做的有聲有色。
沒走幾步,齊容的步伐緩了下來,他看到了熟人。
身旁男人也停止了說話,站定著,對麵是他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十幾年的妻子。
“好巧啊,齊律師。”麵前的年輕人衝他點頭。
齊容頓了頓,也點頭作為回應,這個人他認得,十次離婚案有六次能遇到他。
齊容總是站在被告這一邊,而他更多的是向著正義的一方。
正義?齊容覺察到自己的想法,心裡一聲哧笑。
身旁的男人倒是很不耐煩的想要拉著齊容離開,齊容告辭,眼角餘光看見了哭的眼睛紅腫的女人。
這個女人他是知道的,今年不過41歲,應該是一個女人最有韻味的時候,然而她看起來卻像是有50多歲。
她是一個家庭婦女,一個傳統的勤勞的在現代社會已經稀缺了的那種女人。
然而,她卻不夠幸運。
遇到了她的丈夫,也遇到了他。
他們有一個孩子,是個男孩,
男孩比女人高了半還多,抽條的少年身體瘦弱,白淨漂亮,是被精心養育起來的那種孩子。
他的眼裡從此失去了光華,沉沉一片死寂。
他機械的拍著女人的背,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許是從此以後就要變成沒有母親的孩子的惶恐,或者是對父親的無比失望,或者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東西。
男人看著男孩,很不悅的叫他的名字,想讓孩子奶奶把他帶過去。
男孩看了男人一眼,並沒有動作,男孩的眼睛裡沒有痛苦,沒有悲涼,隻有一種非常濃重的絕望。
女人弓著身子,哭的不能自已,仿佛天地間所有的絕望和悲傷都降臨在她身上一樣。男孩也緊緊的摟住女人,半晌沒放開。
被告的親友們也加入戰局,一人一把把男孩生生架開,男孩虛虛的抓了下拳頭,看起來像是從樹上掉下的樹懶。
他的嘴唇蠕動著,無聲的吐了兩個字。然後他不掙紮了,站起來,看著在場的人。
一種狼一樣的充滿狠意的目光,透過他半閉的眼睛送給在場的每一個人,特彆是他的父親和齊容自己。
女人的上訴經曆到此結束,結果是徹徹底底的失敗。
齊容客氣的和男人告彆,剛剛見到的年輕律師也出來了,剛剛還神采飛揚的臉一下子垮下來了。
陰沉沉的就像外麵的天空,齊容不稀奇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往車庫走去。
其實知情人都知道這個孩子跟著爸爸是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孩子能得到應有的關心和愛麼?孩子能不受後媽的虐待麼?
齊容看的多了,見的多了,這些孩子啊幼兒時可能會哭泣的多,但是長大了就平靜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