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好多水……
不停的灌進她的鼻腔, 占據她的呼吸, 趙雲珊掙紮著, 然後逐漸的失去力氣。
趙雲珊生病了,病的很重,但是她的婆家裡, 是沒有一個人是願意替她治病的。
湯藥?沒有, 甚至連一口熱乎的飯都沒有。
餓到腸胃痙攣, 渴到喉嚨冒煙,瘦成一把骨頭的趙雲珊巴住床沿,去夠旁邊小幾子上的茶壺。
二月份的天氣, 還冷的很, 茶是不知道放了多長時間的冷茶, 冷到喝下去的時候嘴巴、喉嚨、胃都像是結了冰似的。
她被打的小產,身體破敗不堪,不過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畢竟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活下去已經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了。
她隻是,拖著這一副殘軀,等待死亡的降臨。
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時候,她會不斷的回想自己的一生, 是誰讓她變成了現在這樣。
父親, 母親, 祖母, 大姐, 丈夫, 還有……還有那個一直被他戀慕,卻狠狠摧毀了她的章謹言。
就是靠著來自靈魂深處的無窮無儘的恨意,她才能支撐著,不過,現在這具身體已經到了儘頭了呢。
眼前的世界逐漸的變得空白,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見了那個被她日日夜夜夢裡描繪的臉。
俊美、溫潤、虛偽、惡心……
章謹言?
章謹言,他怎麼會在這?
她隻是深深的記得,章謹言不喜她,卻又故作深情,為的是讓彩雲郡主轉移注意力;不喜她,卻救了她,救她上來一件衣服也不給,任她曲線畢露,顏麵儘失。不喜她,不願娶她,當著全府人的麵說她不好配他不足。
不喜她,把她一腔少女愛,把她一腔純潔情當做肮臟之物。
不喜她,卻給她希望,約她月下相見,然後被彩雲郡主捉住,說她勾引他,她名聲儘毀。
不見他,她永遠想不起自己是怎麼被指著鼻子說不檢點。
不見他,她永遠都想不起自己的心是怎麼被剜出來,在地上狠狠地踩。
這張臉,很年輕啊,俊秀的讓人厭惡,濃濃的憤恨之情生長出來,纏纏綿綿的裹住她,讓趙雲珊近乎窒息。
她焦急的想要坐起來,想要用自己雞爪般的枯瘦手指狠狠的抓向他。
她的喉嚨裡發出哢哢的聲音,像是藏了口深深的痰。
然而她怎麼掙紮也掙紮不起來,身體軟的就像是麵條。心中的惡意越來越甚,有心無力,趙雲珊感覺到自己用力到腰都弓了起來。
這時一隻手撫上了她的額頭,溫涼的,成功的安撫住了她,力氣一泄,一聲喟歎湧出,視野又昏暗下去。
這次又不知道睡了多久 ,輕柔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小姐……”小姐?
她的父親叫她賠錢貨,她的丈夫叫她賤。人。
那隻手又想撫上來,趙雲珊力氣回蘇,猛地睜開雙眼,右手抓住了那隻已經伸到自己麵前的手。
“二小姐。”那隻手的主人反手握住她的,一下一下的輕柔安撫著,“彆怕。”
趙雲珊這才看清楚麵前人的臉,是自己母親身邊的陪嫁丫鬟,她不是在母親去世後就被發賣了嗎?
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
而且,現在的她,也太年輕了。
趙雲珊警惕的收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手不是像風乾的根係一樣發黑無肉,而是白白嫩嫩,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
身下的被褥也乾淨的很,根本不像是自己住的。
趙雲珊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一點懷疑湧上心頭。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
齊容的驚奇館接待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六皇子。
話說皇宮裡什麼稀奇玩意沒有啊,但是皇子偏偏要指名到驚奇館裡。
驚奇館賣的是一個新鮮,賣的是那一份驚奇。
齊容並不驚訝,並且認為這就是他等待已久的好時機,六皇子就是個普通的皇子,但是他的親生哥哥可是二皇子,未來登上帝位的人。
二皇子多疑,那皇上就更不必說了,最好能夠從六皇子這裡打開一個口子。
齊容沒有拿尋常的東西糊弄他,而是拿出了一箱黃金,一箱寶石。
看到略有詫異的六皇子,齊容開始細細的解釋起來。
這些黃金和寶石都來自於大洋彼岸,這些都是水手和商人們拿著本朝境內的絲綢和各種製品換來的。
本朝雖然有海外貿易,碼頭也有小規模的互通有無。
但是畢竟少,而且政策上也根本不支持,如果能發展海運,以國家的名義開展對外貿易。本國商品銷售和外國資產流入必將大大的刺激本朝產業,有利於增強國力。
對於齊容來說,這是一場冒險,不是獲得重視,就是被懷疑,然後就是麵臨覆滅。
看到六皇子逐漸幽深起來的雙眸,齊容舒了口氣。
這麼說定後,六皇子也就匆匆離開,帶上了齊容敬獻的地圖。
然而正當他熱火朝天的為了完成任務而忙碌的時候,趙雲珊那邊的狀況讓他驚了下。
好感度像是坐過山車似的嘩啦啦的降了下來。
直直由87到了負80,深度厭惡仇恨的地步。
齊容暗叫不好,然後沉寂的係統的一聲回答也讓他感覺果然不出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