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深談(1 / 2)

除了第一天上門擔心“老板”會介意,所以祁雲沒帶平安,之後就都是把平安給帶著的?,後來江河說他也?找了個兼職,周末兩天要出去大半天,於是平安也?就成了琴瑟行的?常客了。

老何倒是對平安的?到來沒什?麼反應,第一天看見晃著?腿坐在爸爸胸前背帶裡正睜著?眼左右張望滿眼好奇的?平安,老何滿臉呆滯的?看了平安半晌。

等到平安感覺被人看著?太久,扭頭看過?去歪頭衝老何咯咯一笑,老何紅著耳朵轉身唰唰跟一陣風一樣的跑進了屋。

之前祁雲能被老何忽悠,一來是因為祁雲沒太注意,畢竟當時跟老何也?不算熟悉,加上?老何說話做事一點不客氣委婉,所以祁雲麵對這樣的人時下意識的?放鬆了注意力。

二來也是老何板著臉儘量收斂了神色,當時又剛跨入堂屋,裡麵的任何一件東西對當時的祁雲來說都足夠讓他生出走上?前認真觀賞細細研究的衝動。

綜合一看,也?就是老何陰差陽錯得了天時地利人和。

這會兒祁雲看透了老何,自然能看出來這老頭子是個彆扭的性子,也?不至於誤會對方是不喜歡平安。

慢悠悠的?跟著?進了堂屋,果然,一張小桌上?已經擺上?了一盤糕點糖果,老何乾咳兩聲,表示這些東西小孩兒也能吃。

假裝這些東西是一直擺著?的?,也?不想想他跟祁雲兩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擺這些東西。

等到連續一個多星期平安跟著?過?去都能有一盤“隨意擺放”的?糖果,祁雲無奈,念叨了一句人老了讓老何彆吃太多糖了,然後下回就換成了鹹餡兒糕點。

眼見祁雲麵對糕點沒話?可說,老何還挺得瑟的?。

要是有小胡子,怕是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選良才用一生,五百年有正音,做琴最基本的是選料,選料講究個陰陽調和,陽為上?陰為下,而後年輪......”

雖然一開始老何要求的?是每天一小時,不過?祁雲這人真來了興致,學習能力是一方麵,學習**也?會被積極調動起來,課程安排允許的時候祁雲也?會花半天的時間在琴瑟行。

製作樂

器是個枯燥的過?程,很多細微之處甚至能影響整個樂器的品質,索性祁雲最不缺的就是讓自己安靜下來的耐心,甚至時間久了祁雲還能樂在其中,有種?在打磨部件的?時候也?在進行自我剔除打磨。

平安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也不會吵鬨,他會在無聊的?時候主動去探索周圍的世?界,老何顯然會不自覺的?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到平安身上。

每次平安有什?麼需要的?時候還沒有哼唧著召喚爸爸,老何就會假裝暫時休息的伸胳膊踢腿兒的走到平安附近,然後悶不吭聲的?“順手”幫平安解決問題。

六月到七月,一直到南城那邊寄來最後一封祁豐給他的?家書,祁雲才從這種?匠人的生活中乍然驚醒。

祁豐隻說了要參加訓練,今年春節恐怕回來不了,與餘安安的?婚禮也延後,沒有說期限,這一點讓祁雲瞬間想到了很多。

南越驅趕華僑,小動作越發頻繁,前盟蘇公然支持,這些事件串聯著?,讓祁雲不得不聯想到了明年一月裡的?正式出兵。

在一場戰爭開始之前,隱藏在暗地裡的?秘密行動總是少不了,而祁豐無論是在部隊裡還是在軍校裡,訓練成績演習表現,總是被劃分在優秀那一個階梯的?。

想到這一點,祁雲默然良久,最後卻不得不忍下擔心,連夜寫了一封信給祁豐,顧不得暴露什麼情緒,隻匆匆寫了個看起來隻是靈感一時而至隨手寫的?一個小故事。

故事後總結,好似隻是因此聯想到自己身上,以一個兄弟的?身份笑言,讓祁豐如果有一天上了戰場,無論男女老幼甚至孕婦殘疾,那些都將是我們的敵人。

對待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甚至對戰友殘忍。

這封信祁豐是否有收到祁雲無從得知,因為此後祁豐的消息再也?沒有傳回來過。

一直到八月裡,餘安安送外地趕回來又給祁雲他們送了些土特產,紅著眼眶跟江畫眉說了許多話?,說是要去出差。

之後祁雲才知道餘安安自己申請去了華國與南越的?接壤地區,或許更應該將她稱之為,戰地記者。

“最近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祁雲的?心情陡然變得沉

重?,且時間越長越發沉默,便是連臉上習慣性的溫和都無法持續,這樣的改變老何自然也能感受到。

因為學校放暑假,祁雲並不再天天帶著平安到處走,已經被曬黑一圈的?平安開始輾轉在家跟飯館之間,有江河照顧著?,倒也?不至於沒人看顧。

江河依舊在堅持每周周末幫一位同學補習英語的?兼職,剛開始的?時候無論是“補課老師”還是“補課學生”都是偷偷摸摸的。

江河怕自己年紀太小對方家長知道了會以為他是騙錢的,補課對象則是用零花錢偷偷請了江河,想要在中間賺差價發一筆財——每一次考試成績提升他都能在家長那裡領取到一定數額的?獎勵。

後來那位同學的成績提升太明顯了,學生父母注意觀察就發現了周末進出自己家門的江河,一開始各種?感謝江河。

江河不是個悶聲接受好處的?人,於是跟同學商量了一下,告知了對方父母補課這件事。

江河原本以為這份兼職要完了,然而同學父母卻直接加錢正式讓江河成為家教,後來還給江河又帶了兩個同事的?孩子過?來一起補習英語,所以說江河現在也算是小有收入的“小班老師”了。

江畫眉的?生意已經完全入軌,需要江畫眉忙活的地方也就是檢查送來的食材,而後招待一下客人,每天再對對賬整理收入。

紅燈籠的?客人都知道這個黃臉村姑有個白嫩可愛的兒子,還有一個小模樣挺俊俏的弟弟,就這村姑土裡土氣的?跟人家不像一家人。

飯館沒敢放招牌,漸漸的?門口掛的?紅燈籠就成了飯館的?名字。

在家裡時祁雲不好表露出來,在琴瑟行卻不由自主的?放鬆自我越發沉默,老何這麼一問,原本正低頭專心打磨箱體的?祁雲手上?動作一頓。

盯著木材紋路沉默片刻,祁雲放下鑿子,轉身走到老何坐著?喝茶的藤椅旁挨著直接坐在了小凳上,雙手手肘搭在曲起的?膝蓋上?,下半截小臂懸空直楞著?,額前有頭發淩亂的斜搭著祁雲也?提不起勁去捋一下。

坐在藤椅上?的?老何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問祁雲要不然坐他的?躺椅。

現在祁雲這樣子已經夠

頹了,要是再讓他在躺椅上?躺下來完全放鬆,老何總覺得會讓他心情更加空落落的找不到支撐點。

老何默默俯身在一旁小桌上?給祁雲端了盞溫熱的茶水遞給祁雲。

雖然是夏天,可熱茶不止是在冬天能暖身,心裡涼嗖嗖的?時候也?能暖心。

祁雲單手接了茶,感受到茶水的?溫度從指尖皮膚迅速傳遞到整條手臂,另一隻手曲起搭在額頭捏了捏眉心,祁雲喝了一口水,長歎一口氣,“師傅,咱們華國今年跟很多國家都建交啦,如今虹口跟馬卡也有望收回,咱們國家在努力積蓄力量要崛起啦。”

老何默默的?聽著,等了半晌祁雲沒有接著說,老何含糊的?“嗯”了一聲。

“南越跟咱們挨著的?邊境不太平,我?大哥是軍人。”

祁雲剛剛才被按平的眉心又不自覺皺了起來,可是這回他卻沒有注意到眉心的?疲倦,隻垂著?眼皮盯著自己雙手捧著的?茶盞。

簡單的?兩句話,老何卻聽明白了。

往常兩人相處都是祁雲在說話?,院子裡就顯得有幾分熱鬨,若是有平安在,那院子裡就會像是住著?一家人似的。

然而這段時間獨自一個人來到這裡越來越沉默的?祁雲讓這個院子又變回了曾經的?空曠。

兩人挨著彼此坐在那裡沉默了許久,老何突然捂著?嘴悶悶的咳嗽了幾聲,聲音有些嘶啞,“我?們何家,曾經四世?同堂,兄弟姊妹年節裡一碰頭,二進的?院子裡能擺上?五六張大圓桌,很多孩子吵吵鬨鬨的從後院穿過?高高的?門檻跑得整個院子都是笑鬨聲。”

老何守著?的?這個院子是個三進大院,便是在封建王朝時期也?是個大宅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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