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胡蘿卜切好了,冰箱裡還有玉米粒,一會一塊炒一炒?”
這時程昊隨手開了冰箱,唐媽媽一看,好家夥,裡邊還有兩盤用保鮮膜封好的大菜,其中一道椒鹽鳳尾蝦可是小咪平時最愛吃的,“這都你做的?”
“是啊,糖糖平時愛吃,我就練了幾道。阿姨要是不嫌棄的話,今天我來做?”
唐媽媽打著考驗他廚藝的心思,點了點頭:
“成,今天啊,阿姨給你打下手。”
這邊廚房內忙得熱火朝天,其樂融融,廚房外的父女倆,卻是大路朝天,各坐一邊。
而這情形,直到唐媽媽和程昊兩人將飯菜一盤盤端出來,才得到改善。
椒鹽鳳尾蝦,小雞燉蘑菇,白灼青菜,再來一道番茄蛋花湯,清清爽爽的家常菜,味道卻極鮮美,唐媽媽一臉神秘:
“猜猜,哪道菜是我做的?”
唐咪懶洋洋地揭曉謎底:
“都是阿正做的。”
她看向程昊,發現他清清冷冷的麵上掛了笑,如春風和煦,不由努了努嘴:虛偽。
程昊挑眉:你能奈我何?
唐咪又懶洋洋地挪開視線,不願承認,她剛才一不小心又被帥到了。
爸說岔了,男人還真的得看臉。
“阿正?”
唐爸爸若有所思,等一家人加未來女婿其樂融融(心思各異)地吃完飯,唐爸爸就拉著程昊到一邊下棋了。
唐媽媽切了盤水果端上去,走時,側臉還一眼一眼地瞅,猛然間福至心靈:
那不就是之前在電視上看到的,做財經采訪的CEO?叫、叫什麼來著?
程、程昊,對,程昊!
國民老公!
跟一個小新人傳緋聞那個!
這樣一回憶,聯想到她剛才套身家的話,唐媽媽頓時覺得,小夥子狡猾!
句句都對,句句也都有彆的用意。
是啊,可不是一家上市集團管點事的,CEO嘛;買房又買車,那都不用說了。
唐媽媽忙拉著閨女到一邊,小聲嘀咕:“閨女啊,這小程,是正恒集團那CEO吧?”
唐咪漫不經心地想,老媽還挺趕時髦,知道說CEO,一邊點點頭:
“是啊。”
“那不行,這咱不能要,門第差太多了,齊大非偶。小貓,咱算了吧,啊?媽給你再找一個。”
唐媽媽急了,“再說,他之前說那、那什麼前女友——”
正在這時,唐爸爸也突然想起來了。
黑棋在棋盤上滴溜溜地打了個轉,聲音有點變調:“小貓叫你阿正,你是那個阿正,大學那個男朋友?”
有一回,他去學校給小貓送東西,正巧碰到一小白臉跟小貓肩並肩地往圖書館走,還在小貓頭上摸了一把,樣子特彆親。
隻可惜小貓回來一直沒提,他雖然抓心撓肺地想知道,後來去學校一打聽,專業年級第一,據說將來還要留校做講師,特優秀,他也就沒再問。
後來一畢業,問小貓:“學校有什麼男朋友沒?”談這麼久,也該見家長了。
“分了。”
小貓那陣情緒特彆古怪,唐爸爸就以為是那個叫阿正的甩了她,從此後再不敢提,生怕引起女兒的傷心事。
程昊點點頭:“我跟小咪重新在一起了。”
“什麼阿正?”
唐媽媽一拍腦門,也想起來了,有一陣老唐回來,老嘀咕小貓長大了,都有要好的男朋友了,等快畢業,還嘀咕說要見家長了,後來又嘀咕說小貓失戀了,讓她最近彆提起傷心事。
莫非……
聯想到采訪,唐媽媽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所以,小程采訪裡,那個前女友,就是指我家小貓?”
唐咪笑嘻嘻地看向程昊,聳了聳肩:
我可什麼都沒說哦。
程昊心裡隱隱約約知道:要壞事了。
他現在萬分後悔,自己做了那麼個要命的采訪——
以至於如今處處受製。
“叔叔,阿姨,糖糖以前的男朋友確實是我。”
程昊一咬牙,將自己的老底揭穿了,“我那會做采訪,其實就是想讓糖糖看到,您們也知道,糖糖好強,到時候肯定不服氣,會來找我。”
糖糖眯起眼睛看他:果然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可程先生先前營造的優勢,顯然已經土崩瓦解,不可挽回。
最終沒滋沒味地喝了杯茶,在唐媽媽強烈的暗示下,起身告辭。
“程先生路上小心。”
唐爸爸送到門口,看著兩輛保鏢車,夾著一輛黑色賓利,“低調”地駛出小區,悻悻地關上了門。
“爸媽,你倆怎麼這麼看我?”
唐爸爸臉色凝重,看著唐咪,語重心長地說:“小貓啊,你告訴爸爸,上回往家裡拿的那兩千萬,是不是問他借的?”
“小咪,你呢,一直很獨立很懂事,從沒讓爸媽操過心。媽呢,也沒什麼立場說你,”唐媽媽擦著桌子,低著頭小聲道,“你爸爸出事,全賴你解決,也是媽的錯,當時六神無主的,現在想想,天上哪會掉餡餅啊。”
“咱好人家談戀愛,不興拿人家錢的,不然以後說起來,永遠矮人一頭。我跟你爸呢,打算回去把房子賣了,回頭把錢給你,剩下的,問銀行貸,好歹有副老骨頭,能掙一點是一點。”
“是啊,咱做什麼,都得挺直了腰板,堂堂正正的,”唐爸爸歎了口氣,“也是爸爸拖累你了。”
“爸媽,你倆都想什麼呢。”
唐咪一手摟了一個,親親密密地道,“我是問他打的欠條,不信?等著,我拿合同給你們看。”
她蹬蹬蹬上去,果然從房間的保險櫃裡拿出上回簽的還款合同,唐爸爸做過生意,認識字,拿著老花鏡認認真真對過一遍,這才放了心。
“女兒現在是大明星,你放心,這錢就是毛毛雨,不用一年就還了。”唐咪沒說自己跟盛大簽的那份賣身契,唐爸唐媽還真以為娛樂圈有金子,在她的百般安撫下,終於放了心。
隻是樸素的小市民心裡,縱使希望女兒能找個風雨無憂的避風港,可程昊這類,到底超出太多,在唐媽媽拿手機搜了一圈後,更是下定決心,不能讓女兒跟這樣的人在一塊。
原本打算看完女兒就趕回去的唐父唐母,當天晚上住了下來。
唐咪戴著眼罩,在床上屬羊數了老半天,半天沒睡著。
習慣真可怕,不過是小半月的相處,這房間就處處都是那人留下的氣息,被子、枕頭,連茶幾邊隨手擺放的腕表都在提醒她。
床頭的手機叮咚響了聲。
唐咪翻了個身,半晌,又突然翻回來,摘下眼罩,眯縫著眼,就著屏幕那一點光看。
程:【下來。】
下來?
唐咪緩了一會,才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掀被下床,拉開窗簾,樓下停了輛小區內不會出現的邁巴赫。
低調的銀,路燈下,一個男人如傲直的修竹,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指尖煙火明滅。
他抽了口煙,突然抬頭向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