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家的秀, 在整個時尚界,都是數一數二的。
邀請函對國內那些藝人,更是一函難求,而這種秀, 從本質上來說,其實是相當勢力的。如果你有錢有權, 非同一般, 那麼, 前排歡迎你。
否則, 彆說看秀,連大門都不會讓你進。
整個時裝周持續一周,從開始到結束, 同時段會有許許多多場秀在辦, 有夢想一夜成名的新人藝術家, 有妄想稱拿下下個時尚季銷售王者的高逼格品牌。
——這是一片造夢之地。
對國內那些二三線, 連邊都摸不著的藝人, D家的邀請函,想都彆想, 即使地位高如黎寧淅, 入了秀場後, 也是坐在居中靠後的位置。
因此,Steven拿來的這張邀請函, 分量相當之重, 它幾乎意味著, 傲慢而孤高的時尚界,在向唐咪打開大門:
這不僅僅意味著逼格,更意味著,後續可能接踵而來的時尚資源。
資源,就是money。
所以,唐咪在麵對眼熟的後腦勺,迷惑了那麼一瞬間後,就迅速地將其丟開了。
她丟開,可那些國內媒體卻丟不開。
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混進來,妄圖拿到第一手資料,不論是藝人的座次排位,還是禮服高定,都值得大書特書——何況,唐咪還坐了一個完全不符合她如今咖位的座次。
媒體的一支筆,可以寫生,也能夠寫死。
“第三排!快看,快看,泊溪身邊坐著的……是唐咪吧?”
“大發,你看唐咪前麵坐著誰?”
“程……昊。”
娛記們麵麵相覷,幾乎在一瞬間,同時拿起身前的DV,“哢哢哢”拍起照來,生怕晚了同行一步。而他們的腎上腺激素飆到最高,則是在秀即將開始的前五分鐘,出現在唐咪座位旁的女人——
前不久才上過熱搜的Colors營銷總監:鬱潔。
“艸!這消息要傳回國內,估計要屠榜了吧?”
新歡舊愛,齊聚一堂,不管是男方的,還是女方的……
貴圈真熱鬨。
這幾乎是所有媒體人的心聲。
在前線的娛記爭分奪秒地將現場拍攝照片傳回國內時,唐咪正麵對著鬱潔的親切問好。
“唐小姐,好巧。”
“好……巧。”
唐咪看著鬱潔就這麼拎著H家手包,穿著D家高定禮服裙,裙擺被燈光一打,如同波光粼粼的魚鱗片,耀得她眼睛眨了眨。
她篤定鬱潔是假笑——
雖然上回收過她一套公寓,拿人手軟。
鬱潔撫了撫裙擺,優雅地坐下來,還越過唐咪朝另一邊頷首打招呼:“泊先生也在?”
泊溪笑了笑:
“原以為鬱小姐已經回國。”
“Nancy送了我一張卡。”
鬱潔撚著手裡的黑底燙金字薔薇邀請函晃了晃,笑標準得如同尺子量過一般,“盛情難卻,不好不來。”
唐咪當然知道,奮鬥上去的草根,與從一出生就站在他人終點的人生贏家差了一個銀河係,可到這一刻,才感覺到,其中分明還差了一個Nancy。
Nancy近十年來在國際上盛名不衰,作為D家的禦用設計師,這場辦在羅浮宮的秀,是完全屬於她的個人秀——可以說,Nancy一句話,足以定界她在時尚界的生死。
她還不得其門而入時,對方已經登堂入室:不得不說,這真是個讓人感到悲傷的認知。
“程總,又見麵了。”
鬱潔和程昊打招呼時,聲音分明軟了一些、柔了一些,當然,落入耳朵其實沒什麼兩樣,可配合語速、神態,同為女人,能微妙地感知其中的差彆。
這時,程昊的後腦勺才動了動。
唐咪能感覺到他的視線緩緩滑過自己,如頭頂熱力十足的射燈,從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停頓一會,又迅速挪移開。
“鬱小姐,幸會。”
幾句招呼間,秀場整個暗了下來。
低低的嗡聲停了下來,“唰——”的,幽藍迷離的燈光在瞬間將整個T台點亮,鋼鐵叢林元素,T台被一個又一個鐵框子罩住。
在時空錯亂裡,超模們邁著輕盈的步伐,裹著厚重的冬裝,踩著節律向觀眾走來。
台下爆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唐咪承認,其實她不怎麼吃這一風格,不過還是隨大流地鼓了鼓掌。
“唐小姐要是有看中的話,我倒是願意買下贈與唐小姐。”鬱潔愜意地笑,她像是看慣了這樣的秀,“華服贈美人。”
就衝她這麼有眼力見,唐咪決定,以後還是少討厭她一點兒。
雖然對方應該不怎麼在意。
“鬱小姐客氣了。”
唐咪禮貌拒絕,程昊坐在她前方,全程沒有回過頭。
“哦,對了,唐小姐這回與泊先生一塊來…”
鬱潔將手包從側麵置於身前,“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等結束後,請唐小姐和泊先生喝一杯?”
“異國他鄉,得遇故人,也是一大喜。”她熟稔地側過頭,也問,“程總來不來?”
“抱歉。”
“抱歉。”
唐咪幾乎和程昊同時出口。
兩人均是一愣,程昊忍不住回頭凝了一眼,幽幽的藍影裡,女人肌膚皙白如冰雪,她穿了白的裙,裙擺逶迤入地麵,如丁香花的影子。
他收回視線,搖頭拒絕:
“還有些私事要辦。”
鬱潔晦暗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上一回,程昊也是用這生硬的借口拒絕她。
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男人,除非讓他認清事實,否則絕不會敞開心扉,歡迎她入駐。
“我也還有些事。”
唐咪笑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