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兒吧。”
唐咪以為泊溪會帶她去一家私人會所, 或者更隱秘的地方。
沒想到, 最後選了一個開在小弄堂裡的咖啡屋,北城的城建還沒到建這兒, 車在弄堂口開不進來, 隻能棄車徒步。
唐咪、泊溪紛紛將大口罩戴上, 程昊敞著臉, 領著保鏢就這麼在大太陽底下走,短短兩百米路,除了遛彎的老人,居然沒一個年輕人。
咖啡屋兩扇門麵,裝修很溫馨。
從外看, 內裡空無一人。
唐咪打算看泊溪葫蘆裡賣什麼藥。
“店主你也認識。”
“我認識?”
“對。”
泊溪率先推開門。
門口掛著的青蛙公仔捏著鼻子唱起“歡迎光臨”, 風鈴叮鈴當啷地在頭頂轉悠。
唐咪抬頭, 看到窗玻璃上還貼了窗花,原木色裝修,實在不大,一眼就能看得見頭。
“泊哥!”
一個年輕女人從內廚跑出來,披了小熊圍裙,看上去舒淡又乾淨。
唐咪正覺得身形眼熟, 等她轉過頭來,才發現, 果真是老熟人:秦思思。
秦思思氣色比之前看上去好多了。
雖然還是瘦, 但還算健康, 隻是吸-毒到底給她留下了影響, 再沒有初見時的那種鮮妍少女感。
秦思思也看見了唐咪。
她立馬就高興了起來:“泊哥打電話給我,說你會來,我還不信!”等看到唐咪身後的程昊,她的雀躍又消失了,臉僵成一塊,極其彆扭。
“程、程總。”
程昊朝她淡淡地點了點頭。
“這你開的?”
唐咪對秦思思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個半月前,拿著她的三千塊就走了。
秦思思點點頭,又搖搖頭:
“泊哥從法國歸來,我倆聯係上,他就給我在這裡開了家咖啡屋。”
原來如此。
唐咪點點頭,“你看上去還不錯。”
“還成。”
秦思思臉上有一瞬間的失落,很快又恢複過來,“這裡挺好的,人少清閒,我畢竟……上過社會輿論版。”
查吳仁被保鏢押著,罵罵咧咧地進來。
秦思思左右看看,沒弄明白情況,訥訥地擦了擦手,轉到後廚:
“我給你們泡杯咖啡,弄點吃的。”
泊溪熟門熟路地帶他們去了卡座,卡座的設計很巧妙,一架盆栽恰好擋住視野,坐窗邊還能曬到陽光。
唐咪先坐了進去,在程昊準備跟進去時,泊溪將他攔住了:
“讓我跟她單獨談一談。”
程昊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一雙眼睛黑黢黢的,看不出情緒。
唐咪開了口:“聽他的吧。”
程昊這才不跟了,轉身走前,還留下一句:
“有事喊一聲。”
泊溪插著兜,靜靜看著程昊走到咖啡屋的另一頭坐下,位置選得很好,既不會聽到他跟唐咪的談話,卻能直接看到卡座。
“他對我好像很不放心。”
泊溪坐到了柔軟的沙發墊上。
“不應該嗎?”
一路的時間,足夠唐咪從頭到尾把事情梳理一遍了。
她之前真的一丁點都沒有想到,會是泊溪。
他救過她好幾次,每一次的代價都是他自己。
“我真沒想到……”
“沒想到是我?”
泊溪笑了,他表情安然,窗外的陽光透過來,落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十二天的荒島生涯也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他原來要白一點兒。
“對。”
唐咪誠實地點頭。
她原以為是她女配體質的關係,世界意誌在推動她繼續走劇情,或者說——
隻是跟她有過少時不愉快的泊溪,充當了這個不光彩的角色。
正如她之前所想,倘使這世界當真有某種不可名狀的意誌,所行也還是必須符合邏輯的。
“就因為那時我拒絕了你?”
唐咪拒絕的人太多了,從小到大,毀在她手裡的少男心幾乎可以以噸計。如果個個人都要玩報複,那她簡直可以預想以後的水深火熱。
“是我誤會了。”
泊溪的眼眸,一如秋夜波光粼粼的湖水,靜謐幽沉。
“我以為,你將我給你的情書,貼上了公告欄,供所有人傳閱。”
……竟無言以對。
“我跟你告白,那時你的眼神,我到現在都忘不了。”泊溪閉眼都能想到那時的場景,漂亮女孩眼裡的不可思議、輕蔑,像一隻隻利劍,洞穿了一個少年的心臟。
“什麼眼神?”
“形容不出來,大概是有一點類似,被你這樣的人告白,簡直是奇恥大辱……?”
泊溪笑。
“我那時確實挺驚訝的。”
唐咪點頭,“不過,還不至於奇恥大辱。”
“所以,在你當了影帝後,想起多年前曾經有這麼個女孩深深地傷害了你,決定報複回去?”
“差……不多?”
泊溪坦然點頭,兩手支在桌上,“兩百萬和解金,對當時的你來說,不算什麼大難題。”
“兩百萬?”
唐咪不可思議地道,“我賠了兩千萬。”
泊溪臉上的麵具,終於被撕裂了。
他錯愕地睜大眼睛,再開口,已經是苦笑:“看來我被擺了一道。”
“說說具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