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小姐。”
程昊眼神凝了凝, 像才認出她,朝鬱潔簡單地點了個頭, “對不住。”
態度還算有禮。
可落鬱潔眼裡,卻足夠敷衍。
兩人之前好歹合作過,相親也不止一回, 以她對程昊的理解, 還不至於做出當麵不識的姿態,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
他果真一點兒都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這一月的人情冷暖, 鬱潔早就品嘗了夠, 可沒想到,連程昊也是這般,酒徹底醒了。
這一醒, 周遭的竊竊私語, 就全往耳朵裡灌。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啊。”
“投資眼光不如她哥。”
“平時多傲氣啊。”
瞧, 這個圈子, 就是踩高踐低,沒有一刻例外。
程昊已經拉著唐咪走遠了。
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形,在水晶燈下拉出長長的斜影,女人被拽著,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冰藍色的裙擺上一百零八顆0.5克拉碎鑽, 在燈下熠熠生光, 將兩人的背影點綴得如夢似幻, 仿佛一對神仙眷侶。
鬱潔當然認得出這條裙子。
造價昂貴, 從設計到打板、製作, 全部由Nancy親自動手,一條裙子就值一千萬。
而她,即使捧上這一千萬,也買不到。
宋玲玲關切地走到她麵前:
“鬱姐姐?你還好嗎?”
她同情地看著她。
鬱潔的驕傲和自尊,被這一眼瞬間刺成了篩子。
她勉強笑笑,意識到這個場合對她的意義,“對不住,剛才……失態了。”
鬱潔被現實催長,仿佛從長長的美夢裡醒來,終於開始學會麵對淋漓的現實。
宋玲玲抿嘴一笑,不再搭理她,走到父親身邊:
“爸,你剛才讓我陪的貴客,不會就是唐小姐吧?”
“我家玲玲就是聰明。”
宋爸爸一樂,“總之,千萬彆得罪人家,說不定……人就是未來程氏集團的女主人。”
宋玲玲恍然大悟。
比起程氏、杜氏這樣的超級大鱷,他們宋氏,還不夠看。
“還有,那個鬱潔……”
宋爸爸白手起家,奮鬥了二十多年才有現在的規模,看人自有一套,“眼高手低,沒多大出息,爭不過她堂哥,以後彆讓她上門了。”
“好的,爸爸。”
宋玲玲笑得跟花兒一樣,“我知道了。”
唐咪乖乖地被任程昊扯著往外走,等走到院落中庭的草原,才甩了甩手:
“好了,沒人,彆演了。”
程昊這才鬆了手,甕聲甕氣地道:
“沒演。”
他沒跟以前一樣悶葫蘆似的鬨脾氣:
“我是不高興。”
“我是沒頭腦。”
唐咪接了個梗,氣氛一瞬間硬邦邦的。
對麵男人還僵著一張死人臉,她不由縮了縮脖子,軟軟地認慫:
“阿正……”
這一聲叫出了一唱三歎的效果。
程昊咳了一聲,極力崩住,力圖保持風度,語氣卻還是免不了酸溜溜的:
“前男友挺帥啊。”
唐咪走到他麵前。
程昊轉過頭,她將他頭掰回來,四下無人,噴泉的水珠兒被路燈照出了霓虹色,她眼睛亮晶晶的,認真地道:
“我男朋友最帥。”
程昊狼狽地移開視線,一雙耳朵尖卻悄悄地紅了。
唐咪調皮地摸了摸他耳朵,作怪地叫:
“啊啊啊,熟了,熟了。”
程昊這才一把扣住她手腕,惡狠狠道:
“走了。”
他安排了一輛新車過來,看著唐咪上車走了,才往回轉。
房子空落落的。
程昊去了水屋的二樓。
屋內還殘留著熟悉的香水味,程昊在枕邊找到一根長長的發絲,小心翼翼地收到一邊,抱著枕頭,安靜地睡著了。
他其實……挺累的。
唐咪被安排到了程昊的另一處房產,市中心國貿大廈頂樓,全景天窗,俯瞰下去,幾乎整個北城都儘收眼底。
孫特助畢恭畢敬地呆在一旁:
“唐小姐可以放心地呆在這裡,記者們打聽不到這兒。”
唐咪點點頭,比起碧雲灣那間大彆墅,這裡不夠大,也就兩百平,可對她來說,卻是正正好。然後,她果然又在衣帽間發現了整整幾櫃的衣物,沒之前那麼誇張,卻完全夠用了。
“程總說,如果唐小姐後續有需要,可以讓經理親自上門,供您挑選。”
……萬惡的資本主義。
“被迫”享受著資本主義的奢侈墮落,唐咪臉色不變:“暫時不用。”
孫特助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