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本來明亮的圓月忽然被滾滾烏雲蓋住,轟隆隆,巨大的雷鳴炸響。預示著暴雨將至。無形的風吹過,吹散了夏天的燥熱,卻吹不散林吹夢心頭的怒火。

她的裙擺飄揚間門,裡麵看不見她的雙腿和雙腳,有的隻是一團漆黑。隨著她的怒火攀升。隱形的禁錮開始出現裂痕,大量的黑暗從她的裙擺間門清晰而成,她的影子再次開始膨脹。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快速。仿佛一雙鬥誌昂揚的大手,仿佛咆哮進攻的凶獸。

如果把頭探進這陰影中細聽,就會聽到細碎的呢喃,嗚咽的悲鳴,憤怒的吼叫。

好可憐啊,真的好可憐啊,愛卿真的好可憐!

好生氣!好生氣!世界上怎麼能有這樣的事情?!

好惡心,那典史和他的父母都好惡心!

她要去青樓,抓住那個老鴇,去地府,抓住那對已經死了的老混賬,去城內,抓住那個典史!

我滴個乖乖!

它上一次好不容易把人安撫住,結果還沒幾天,又來?!

這個世界上的有些人真的是造孽!真是一坨大便,大便一坨!不過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的是無辜的啊!

係統趕忙試圖安撫林吹夢。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你先彆生氣,冷靜一下!】

然而係統自己都被氣夠嗆,更何況是林吹夢。

【我冷靜不下來!】

更多的濃黑陰影順著她的裙擺遊入那龐大臃腫的影子中。在哪裡?在哪裡?青樓在哪裡?地府在哪裡?那個典史和其父母在哪裡?!

【你彆急,這個……那個……】

係統暗自叫糟,好在它很快就發現了一個辦法。

【就算你再生氣,你好歹理一理白雲州啊,他都叫你好多聲了!你一直不理他,他都要被嚇到了。】

雲州?

這個熟悉的名字仿佛一盆清水,瞬間門讓林吹夢心頭的火焰熄滅了不少,理智回歸。也是這個時候,林吹夢才聽到白雲州不斷的呼喚聲。

“吹夢?吹夢?林吹夢?你這是怎麼了?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白雲州雙手扣住林吹夢的肩膀,麵色一片焦急。他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他看來,他隻是簡單分析了一下梅娘的動機,隨後林吹夢就露出恍惚的神色,再然後就是俏臉寒霜,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接著月色一下子暗下來,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而林吹夢則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冷著臉看著虛空,完全不理會他的聲音。

白雲州試圖用神識去查探林吹夢體內的情況,但就如他之前無數次查探的那般,林吹夢全盤接受了他神識的入侵,但他才疏學淺,根本看不出林吹夢有哪裡不同。

她的五臟六腑就和她外在的氣息一般,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誰也不知道她平常使出的驚天動地的力量到底出自哪裡。

之前看不出來,此刻的白雲州自然也看不出林吹夢此刻身體有哪裡不對勁。發現心上人出問題自己卻完全幫不上忙,白雲州不由有些挫敗。

不過好在這時,林吹夢清醒了過來。白雲州此刻站得極近,兩人相隔也就一個拳頭的距離。所以她一抬眼,

就撞進了白雲州漆黑的雙眸,裡麵滿是焦急和擔憂,完全沒了往日的冷靜。

他的情緒是那麼明顯,以至於林吹夢下意識的開口。

“我沒事,你彆擔心。”

“你終於回我了,我剛剛一直喊你,但你都仿佛沒了魂一樣,怎麼樣?你現在可有哪裡不舒服?”

見她終於開口了,那雙眼眸中頓時閃過驚喜和擔憂。那些情感是那麼濃烈,對方扣住自己肩膀的手心是那麼炙熱。林吹夢一時間門竟然有種要被燙到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心頭慢了半拍。

林吹夢道:“也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一件生氣的事。大概是一時間門怒火上頭所以走神了。”YushuGu.

她剛剛就那麼生氣?怎麼連白雲州的說話聲都沒聽見。

注意力被轉移間門,她的火氣也就沒那麼大了。龐大的影子猶如退潮一般,迅速恢複了正常,影子中流竄的黑影也鑽回了那月白色的裙擺下。烏雲也在這時散去,皎潔的月光再次照亮了大地。

係統當即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局麵再次控製住了。

係統給自己點了個讚,小統子,你真給力啊你,恭喜你,再一次拯救了世界,這不得來了升職加薪獎勵一下?

想到這,係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當即就給公司領導發了一封信件,表示了它最近的勞苦功高。是如何在千鈞一發之際力挽狂瀾,再次維護了世界和平的。

‘……尊敬的領導,我這麼說,不是為了強調我的功績,我隻是在闡述我的一個立場。這一個世界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公司要是再不給我放個長假讓我去進行心理疏導。我就吊死在公司門口!”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了,再次祝福尊敬的領導生活愉快,事事順心。”

林吹夢都不知道係統那波瀾起伏的情緒,白雲州就更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小東西存在了。

而對於林吹夢的解釋,白雲州沒說信不信,他隻是緊緊的盯著林吹夢,仿佛在看什麼易碎的瓷器。

“你的身體真的沒事?”

林吹夢重重的點頭:“真的沒事。”

白雲州看了她片刻,這才緩緩鬆開手,變回了之前那個情緒內斂的白雲州。唯有眼中閃過一絲暗光。

“你是氣你書生,還是氣那個梅娘?”

說話間門,他扭頭看向了遠處的宅院。

林吹夢了解白雲州的個性,她敢打賭,如果她吐露一句,那麼這一人一鬼的其中一個,怕是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我不是氣他們,不對,我也氣他們,可也沒那麼氣了。”

畢竟都是成年人成年鬼了,你情我願的,她也不至於爹味十足的去棒打鴛鴦,

“我是氣那個典史,和他的父母,你是不知道,那一家子有多可惡,簡直是畜生!”

林吹夢自顧自的把愛卿的事情說了出來,至於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呃……全部推給她那奇怪的,連她自己都無法掌控的力量就夠了。

白雲州當即抓住了重點。

“地府閻王……”

眼見白雲州的注意力被轉移走,林吹夢還以為自己乾了件好事,卻不知道,就在前不久,她無意識的憤怒才是真的差點讓封雲亭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久前,不遠處的宅院裡,距離最近的愛卿受到了莫名的影響。

這個美貌的女鬼看著和自己相擁的白麵書生。本來她是不介意和這個男人行魚水之歡的,畢竟先不說她先頭的丈夫長得又老又胖又醜,花大價錢強娶了她,讓她每日倒進胃口,就說現在她已經落到了這步天地,根本沒有挑剔的餘地,能遇上這麼一個還算溫柔的白麵書生總好過去伺候那些醜陋的粗魯漢子,甚至是模樣恐怖的妖怪。

愛卿這幾天一直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本來也有些效果,否則剛剛三人一起玩樂的時候,她就不會笑得那麼開心了。

可是此刻,她看著屋內熄滅的油燈,卻忽然悲從中來。

好可憐啊,她真的好可憐啊?為什麼她要遭遇這些呢?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為何會落到這種地步呢?

婚前,她一直在忍耐父母的打罵,隻求父母念在她的乖順,幫她找個良人,誰知她的父母收了大價錢,於是她被迫嫁給了那個典史,就算這樣,她也忍耐著,想著就這麼過了。

誰知婚後不到一個月,她就香消玉殞了,而這一切隻是因為那典史已經死了的父母做主,把她賣進了青樓,替他們的兒子償還報應。

她這一生,空有一副好皮囊,過得卻唯唯諾諾,她一直都很乖的,她很聽話的,她什麼壞事都沒乾過,連老鼠都沒打死過一隻,她還不夠善良嗎?

為什麼?為什麼最後她卻落到如此下場?

愛卿不懂,她不懂這到底為什麼,畢竟她隻是一個大字不識的女人,大家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所以她該是見識短的,所以她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啊,她這一輩子,從生下來到死去,到底是為什麼而活。

難道她這一生,就隻是為了幫父母發筆橫財,幫那個典史償還報應嗎?

愛卿淚流滿麵,這股突如其來的悲傷充斥了她的五臟六腑,隨後滋生出來的就是無儘的恨意。

不知不覺中,她的麵色褪去本來的柔軟白皙,變為了死人的青白和僵硬,清澈的淚水變為了渾濁的血淚,

她青白的脊背裂開。血淋淋的脊骨上,無數手臂爭先恐後的伸出。然後緊緊的擁抱住了邊上的男人。

他們才該是有報應的。

之前還一直自己騙自己的愛卿此刻卻忽然清醒過來,褪去玩樂時候,床榻時候虛假的‘溫情’,其實這個書生和那禍害她的青樓沒什麼兩樣。

公公婆婆把她賣進青樓,青樓把她賣出去,書生沒有半分慚愧的享用她。他們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在他們的心中,她是如此的輕賤。是那砧板上的魚肉,是那可以隨意買賣,隨意把玩的貨物。

被無數條手臂擁抱住的感覺可不舒服,原本已經睡著了的封雲亭在睡夢中隻覺得自己仿佛被裝在了黑漆漆狹窄的箱子裡,動彈不得。

他下意識的掙紮了兩下,發現真的動不了,那昏沉的意識這才不情不願的從好夢中醒來。

因為烏雲遮蔽了月光,加上油燈也早就滅了。所以屋內黑漆漆的。封雲亭眯著眼睛,也隻能看到一點近處的輪廓。

怪不得剛剛睡著了感覺動不了,原來是愛卿在摟著他。

當看清楚枕邊有人的時候,封雲亭下意識開口。

“愛卿?你怎麼還沒走啊?”

愛卿是個女鬼還是個□□,平常她服侍他睡著後,都會自己離開的,今天怎麼還沒走?

“我不想走。為什麼我非得走不可呢?”

愛卿憂傷的舔了舔滑落到唇角的血淚。她總是被趕走,天大地大,卻沒有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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