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虹聽到這話身子一僵。然後又想到了什麼,他趕緊道。
“就算你們看不起我的實力,但帶上我真的是有好處的。我……我在地下有人!”
林吹夢淡定道:“你上人間大街上問一問,十個人裡十個都在地下有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娘和地府的一位錦瑟仙子是好友,聽聞她是犯了錯,一千多年前被貶到地府的。她在地府還算有些牌麵。”
敖虹自信仰頭。
“所以你們帶上我。在地府好辦事嘛!”
林吹夢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回事,她本來想說她又不是去求人的,而是去帶著苦主找閻王告狀的,何須攀人情?但是一想到愛卿的事,她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隨後她看了一眼遍地狼藉的極樂樓。對眾鬼道:“這裡不是個好地方,你們先隨我們出去吧。”
眾鬼此刻對她可謂是言聽計從,聞言自然沒有不願意的。
敖虹一看他們走了,當即就要跟上,也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還被繩子捆著呢,當即叫道:“誒誒,先彆走,先幫我把繩子解開啊。”
林吹夢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隻是道。
“你先變成人形再和我說這話。”
敖虹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隻見微光一閃,體型龐大的豬婆龍變成了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子,因為操控繩索的惡鬼早就死了,所以繩索自然不能變大變小。隻是鬆鬆垮垮的掛在了男子的身上。
他站起身,繩索立刻散落了一地。
從始至終都沒想到還有這一茬的敖虹:……
*
林吹夢和白雲州帶著眾鬼出來後,第一時間找到了沂水縣的那位活無常。
看著憑空出現在後院的林吹夢等人,這位昨夜才拿著勾魂索晃蕩了一夜的小夥子腿一軟,恨不得現在就死了去地府報道。
不過對方最後還是很堅強的認下了這事,他做賊一般,趁著鄰居們還沒發現,趕緊把林吹夢等人招呼進房間。
他在人間的身份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攤販,林吹夢他們穿得非富即貴,可不像他這個小販能認識的。
這時,隔壁鄰居來找。
“柱子。走,一起出攤啊!”
何柱趕忙咳嗽幾下。
“咳咳。那個……李叔,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去出攤了。”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莫要太勞累了。”
老大叔一副很理解的模樣,關心了幾句,轉頭就和另一位大娘嘀咕上了。
“這孩子,三天兩頭的生病。”
“聽說是他娘懷他的時候懷相不好,哎,也是可憐,父母早早就走了。自己又是個病秧子。你看看,好好一個小夥子,總是無精打采的。動不動就要休息。怎麼攢得到錢。看他那樣子,想要娶媳婦恐怕難嘍。”
聽得一清一楚的何柱嘴角一抽。
“得了,那幾位大叔大娘怕是又要從我父母早亡,說到我日後打一輩子光棍,連個燒紙得都沒有了。”
他走進了屋內。
屋內隻有林吹夢、白雲州、敖虹、愛卿,因為鬼差對鬼的天然壓製,其餘小鬼都在院子裡。把不大的院子擠了個滿滿當當。擠不進來的就站在外麵的幾棵樹下。
這位活無常試探道:“幾位這是找到那處青樓了?”
林吹夢點點頭,簡單的把他們這邊遇到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掏出了那張名單。
“我們希望你能帶我們入地府一趟,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你幫忙把我說的事和這份名單送到長清寺和嶗山派。”
這份名單很雜亂、簡陋。就算林吹夢有《聊齋誌異》可以簡單對照。但是聊齋的故事,很多寫得也並不詳細,簡略的時候,甚至連男女主人公的名字,男人基本都是某某生,表明他是姓什麼的書生,而女主角乾脆就是以女子一字代替。
所以聊齋中有明確名字的,她就能把它們和名單上的名字對應起來,但是聊齋中含糊不清的,那她哪裡知道那王生、李生是名單上的誰誰誰?
林吹夢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可能和白雲州天南海北的順著這可憐的線索查找被記在名單上的人,所以她決定把這事拋給正道。
雖然因為燭九陰的背後支持,正道在對上極樂島的時候,總是吃虧,但正道各大門派廟宇那麼多人,打聽消息這種事肯定是比她和白雲州方便得多吧?
“那個趙誌成還有氣運可偷?”
就像白雲州當初疑惑的那樣,何柱聽到這話也頓時懵逼了。他又不是沒瞅過那個家夥。哪來什麼氣運?
他年輕的時候啃老父母,父母死了到現在還靠兩老留下的積蓄度日。
前不久李茯苓跑了之後,他才知道著急忙慌的去找,找不到就哭。有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多深情呢,可惜周圍人都知道他的德行,清楚他根本是活該。
把個漂亮的小媳婦當牛當馬,當騾子使喚,這是個人都得跑啊!
說實話,正是因為知道那趙誌成的德行,何柱才會在他撿媳婦後覺得不對勁,進而偷聽到了極樂島三個字。雖然現在林吹夢說明那李茯苓不是極樂島的人,而是被脅迫的。
但這事也變相說明了,趙誌成這樣的懶漢是不該有媳婦的,會願意當他媳婦的女人,不是另有心思,就是被脅迫的。
所以說,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懶蟲,他能有什麼運可偷?黴運嗎?
林吹夢自然不能說趙誌成某種方麵來說,乃是《金陵女子》的天命之子,她隻能側麵提醒道。
“正因為我們看不出來,所以才更顯得另有蹊蹺不是嗎?”
何柱一聽這話,也覺得有理,極樂島不是傻子,他們可是無利不起早的妖魔鬼怪,所以他們行事越怪,那麼越有可能在醞釀什麼大陰謀。
想到這,何柱麵色嚴肅起來,當即就回到臥室,然後……往床上一躺。不過他這可不是偷懶,隻見他閉眼後,一道魂魄自動從他體內飛出。
隻見他頭戴高帽,身穿黑色鬼差服,手持勾魂索。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相比於穿著布衣的肉/身,他此刻的模樣十分的英氣。
而他就以這個狀態,找出紙來,快速寫了幾封信,他沒有把信變成千紙鶴飛走的本領,不過他送信可以走地下通道。
隻見他在地上跺了幾下腳,念叨了幾個名字,頓時冒出一堆小鬼。他吩咐小鬼們幫他把信送出去,回來之後給他們吃最大的香燭。
這些孤魂野鬼都是沒人祭祀的,平日就跟在何柱身邊混口飯吃,聞言當即把信塞進懷裡,遁入了地下。
等到這件事暫時解決後,何柱又招呼林吹夢他們跟他走。
他們一路出了何柱的院子,來到遠處的林子,正午的陽光下,林子裡本來隻有一條人為踩出來的小道,但是隨著何柱帶著眾鬼浩浩蕩蕩的走過,另一條小道也顯現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人有人走的道,鬼有鬼走的道。
一個人如果身上陽氣太低,陰氣重,那就有可能看見平常看不見的‘路’,若是一不小心走錯了,就可能撞鬼,就算遇不到鬼,也可能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找不到出路。這就是鬼打牆的一種了。
林吹夢踏上了這條小道,一下子就覺得周圍不一樣了,倒是沒有出現什麼恐怖的東西,隻是本來燦爛的陽光瞬間黯淡下來,周圍翠綠的樹木也變得灰蒙蒙的,活潑的蟲鳴鳥叫就更沒有了。
雖然林吹夢看不見陰氣,但光是看著這些變化,就能讓人明白,這條道陰氣極重。
隨著他們走了一段距離,周圍的景物也變得不一樣了,天空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暗下來,灰蒙蒙沒有一絲陽光露出來。周圍越發的荒蕪,隱約能看見各種墳堆,而一眨眼,那些墳堆又變成了或大或小的房屋。
路上本來還有其他鬼行走,但是出於對鬼差的敬畏,這些麵貌各異的鬼一個個都讓開了道路,隻是好奇和疑惑的看了林吹夢他們和後麵的眾鬼一眼。
若是一般人怕是已經嚇得麵如土色了,但是林吹夢卻覺得新鮮的很,腳步都快了不少。倒是何柱為了遷就身子虛的眾鬼,反倒是落在了後麵。
看著前麵腳步輕快,好似在自家閒逛的林吹夢等人,何柱感慨,不愧是正道幾位魁首都認定的高人,他第一次走這道的時候,嚇得那叫一個戰戰兢兢。後來時間久了,才慢慢習以為常的,可沒有他們這樣的氣定神閒。
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林吹夢才終於看到了一個高大的城門,上麵寫著三個大字,鬼門關。它沉默的矗立在那,就代表著地府無上的威嚴和肅穆,而在它之下,各種模樣的鬼正慢慢走進去。
林吹夢仰頭看了一眼。忍不住感慨道。
【果然看電視就是比不過親身體驗的真實,好震撼,有種已經入土為安的安詳感。】
係統:……大可不必如此有代入感。
不過就在林吹夢他們想進去的時候,遇到了第一個難題。兩個威嚴的鬼門關守衛長矛交叉,擋在了林吹夢他們的身邊。
“鬼門關,生魂勿進!”
不過隨著他們多看了林吹夢、白雲州、敖虹兩眼後,他們的麵色頓時更嚴肅了。
“鬼門關,活人勿近。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走到鬼門關來的?快回去!快回去!”
因為白雲州和敖虹都把龍息收斂起來了,所以兩個守衛顯然把他們和林吹夢都當成了誤入的活人。
說實話,這可實在是個稀奇事,活人誤入鬼道的不是沒有,但這得多倒黴,才會走到鬼門關前來。地府陰氣極重,可不是活人該來的地方。呆上三、五天,直接就能再次投胎了。
雖然很多事都是一步到位的好,但是兩個守衛覺得,這種事大可不必這麼著急。
何柱趕忙過去。
“兩位大哥,他們不是一般人。也並非是誤入,是我帶他們來的。”
兩個守衛聽到這話一抬眼,頓時被何柱身後跟著的群鬼嚇了一跳,倒不是數量的問題,若是遇到人間發生戰爭,一個鬼差有時候需要押送回來鬼能有成千上萬。那些身穿殘破鎧甲的鬼排起長隊來,可比這些震撼的多。
但問題是,這些鬼一個個塗脂抹粉,身穿紗衣的,而且那紗衣不是陰氣所化,而是正兒八經的衣服,也就是說,這些鬼是死後穿上的這些衣服。
守衛沉默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柱。仿佛在看黑心的老鴇。
“這裡是地府,你可莫要亂搞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可不相信這些鬼是自願這麼打扮的。
“不是……這不是我乾的。”
何柱趕忙解釋起來,是他們不願意換衣服,說這樣才能證明他們受到的苦楚。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冤枉啊,他一個正直的小夥子,自從乾了活無常這一行,他的名聲這都被糟蹋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