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
好家夥?
西裡爾,我知道你不在意彆人的目光,但是這樣會變成魔法師公敵的啊喂!
“還有畜棚和禽舍的下方的那三層建築物,也要挪一下。”
艾伯特又補充道,
“給動物們添飼料也算個體力活,人類領民抱著飼料爬三層樓,那可有夠受的。”
“這就挪,我這就去挪……”
雲羽揉了揉眉心,問道,
“說起來,農田的情況怎麼樣了?”
“農田的作物全軍覆沒,果園的樹和庫庫樹倒是堅.挺下來了。”
艾伯特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農田是由領民耕種的,果樹和庫庫樹都是您親手種植的,這大概也是樹存活下來、而農田卻遭殃了的原因。”
雲羽有些憂心。
“不過領民們也不是很難過……”
艾伯特安慰雲羽,
“他們準備好重新播種了,但是牛在被您墊高了三層的畜棚裡,他們沒辦法把牛牽下來耕地。”
“對了,他們今天因為堆滿的糧倉忽然空了的事有點恐慌,西裡爾告訴他們您把糧食轉移了,他們就放心了很多。”
雲羽有片刻的恍惚。
雖然不合時宜,但她從艾伯特的話裡意識到了——
在麵對災難的時候,大多數生靈都是力不可及的,他們無法去阻止災難,隻能去麵對。
災難後是否還有糧食吃,能不能好好生活,就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
他們或許想要反抗,但是,他們隻能順著命運的洪流漂流……
像極了過去的黛麗絲。
她歎了口氣,回過神來,仔細聽著艾伯特對領地當前狀況的說明。
領地裡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因為雲羽預先處理及時,後麵阻止海神的動作也很快,黑魔法學院沒有遭受多少損失。
雲羽出了門,把用來墊高的建築挪走。
她一邊把這些建築往倉庫裡塞,一邊問艾伯特:
“迦南那邊怎麼樣?”
艾伯特回答道:
“小惡魔昨天回來了,我拜托它捎手信去迦南了,要過幾天才能得到迦南的回信。”
“雖然還沒有回信,但我已經差不多明白迦南天使會給我的答複了。”
艾伯特一直都很敏銳:
“迦南是他們深愛的故土,他們會拒絕離開那片大地。”
雲羽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她伸出手來,摸了摸艾伯特的翅膀。
他的羽毛溫暖又柔軟,而且是乾燥的,不像雨後的空氣這樣濕漉漉的。
雲羽心想:
這個手感更好一點……
比西裡爾好摸很多,尤其適合在冬天摸。
雲羽腦袋裡冒出了“羽絨被”——
鵝絨、鴨絨、天鵝絨、天使絨、還有肥啾絨……不對,應該說是大祭司絨?
如果有這種羽毛被,價值一定很高昂吧?
雲羽一邊假借安慰的名義摸翅膀,一邊提議道:
“去勸一下?”
艾伯特搖了搖頭:
“勸不動的——”
“當前的迦南的情況大概不太好,但離無法生存、必須要離開的境地還遠。不到那一步,天使們是不會離開的,就算到了也不一定——”
“就像八千年前,我死活不肯離開深淵一樣。”
雲羽抓著艾伯特的翅膀,迫使他停下了腳步。
她鬆開手,轉到白翼守護者前麵去,認真地對他說:
“不一樣的,艾伯特,他們和你的狀況不一樣。”
雲羽問他:
“故鄉是什麼?”
“是自己或者祖先的誕生之地和成長之地,是彆致或者普通的風景。但也是獨具特色的食物和文化,記憶中相伴於身側的人和事物。”
“天使們遷徙,隻會離開誕生和成長的地方,離開看慣的風景。但是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都還在,文化能夠延續……食物、呃、我努力在深淵給他們種出來,我儘力吧……”
而八千年前的艾伯特擁有的東西太少了——
父神離世,要等待的人不知何時才到,他隻有西裡爾、誕生的使命、寂靜的深淵。
西裡爾將他從深淵送走的行為,剝奪了他擁有的一切。
“所以,你努力勸說他們一下。”
雲羽對艾伯特說道,
“去爭辯一下,你說的話,他們一定會聽,會認真地去考慮。”
“也告訴他們,迦南在未來也許還會複蘇,到時候再搬回去就好——”
艾伯特有點不明白:“您為什麼這麼堅持?”
“因為那是你的族人。”
雲羽把問題拋還給他,
“希望他們的生存不要受到影響,不要衰弱,不要消失,一直、一直存續、繁衍下去。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艾伯特怔住了。
他有點、隻有一點點酸楚的感覺。
他因為自身的經曆,在麵對身邊的生命時,總是選擇尊重他們的意願。即便內心感到痛苦,也不會去過度表露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自己的行為不叫儘力爭取,而是強求。
所以,他明明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卻在漫長的生命裡經曆著數不清的無奈、痛苦和寂寞。
而且,他一直在忽視自己,忽視這種感受。
就像現在,他早已默默地做好了看著迦南天使衰弱、消逝的心理準備。
可是,他的主人告訴他——
不能這樣,看看你真正的想法。
雲羽有點焦急地站在他對麵,努力地對他傳達著:
“艾伯特,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災後的世界,但是我認為,我一定要保護好我身邊的重要之人,也要努力去保護對你而言重要的事物。”
“因為我不希望你在未來感到痛苦……你能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