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了徐妃的事,皇帝陛下加強了對後宮的關注。這件事晏陽無從得知,皇帝陛下卻第一時間得了消息,此時見太子一臉悔意地跪在跟前,他歎了口氣,擺擺手說:“回去吧。”
太子回了東宮,去看太子妃。太子妃已知道孩子沒能保住,神色淒然地倚在枕上,想著這翻天覆地的一天。
太子伸手想握住太子妃的手,太子妃卻避開了。
小半個月後,太子妃精神好了一些,和皇後提建議說自己身子大不如前,不如把幾個近前伺候的美貌宮女分位提一提,讓他們伺候太子。
這明顯是不想再和太子同房了。
太子妃得了皇後點頭,回來便溫聲細語地和太子商量起來。
太子臉色難看至極,拂袖而去。
晏陽在這期間接連進宮兩三次,都沒見著太子妃。聽說太子宮中立了幾個良娣,是太子妃親自挑的,晏陽眉頭直跳,再次去了東宮。
這回晏陽終於見到了太子妃。太子妃瞧著已經好多了,就是比從前瘦了些。她還在家裡時,聽說陛下和太子是聽了晏陽的話才選了她當太子妃,對晏陽一直很有好感。
後來相處多了,太子妃已經完全把晏陽當自己親弟弟來看。
即便遇到了這樣的事,太子妃也沒法怪晏陽。她對上晏陽關切的眼睛,便知道晏陽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才好,若是知道了……
晏陽見太子妃神色鬱鬱,以為她在難過太子選立新人的做法,頓時氣憤地說:“太子哥哥怎麼這樣啊!”
太子妃露出一絲笑意:“沒事,彆氣。”她看著晏陽的眉眼,心裡生出一種擔憂和恐慌。
自從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太子妃對太子就死心了。她想過自己的丈夫是太子,對日後他會有後宮三千的事早有心理準備,可她從沒想過自己要和宦官共侍一夫。
一想到太子可能在彆的地方和那些閹奴顛鸞倒鳳完了再到她房裡來,太子妃就一陣反胃。
她已經決定和太子繼續當“相敬如賓”的夫妻。
見了晏陽之後,太子妃開始擔心晏陽。
若是早兩年,她哪怕知道太子的癖好也不會往晏陽身上想。可這兩年晏陽長開了不少,便是太子身邊的廉清站到他身邊也遜色許多,整個京城再找不出比他更張揚、更招人的男孩兒了。
她已經是太子妃,不可能再離開。晏陽不一樣,晏陽早搬出去了。
這些事斷不能落到他頭上。
太子妃神色漸漸嚴肅起來,注視著晏陽說:“往後你少些到東宮來。”
晏陽愣了一下,問:“為什麼?”
“東宮的事,本就不是你該管的。”太子妃說,“人是我選的,我身體不大好了,所以選了立個人替我伺候你太子哥哥。往後東宮這邊多了幾個良娣,你出入難免會撞上她們,我自然是信你的,可外頭免不了會有流言蜚語。”
晏陽一想,也是,就連他像現在這樣和嫂嫂說話也於禮不合。要見太子哥哥的話,約在外頭見也是一樣的。晏陽應了下來,又把搜羅來的補品一股腦兒全搬進來給太子妃。
太子聞訊趕來時,晏陽已經跑了。太子妃正讓人把補品都搬去放好,轉頭就見太子麵沉如水地站在那兒。太子妃有禮卻疏離地問安:“殿下。”
太子沒見到晏陽,心情極其糟糕,抓住太子妃的手腕問:“你對小陽說了什麼?”
太子妃聽了太子的質問,如墜冰窟。太子自己許是沒發現,他對她與她無緣的孩子沒解釋過半句,卻擔心她對晏陽說出真相。
“我什麼都沒有說。”太子妃輕輕閉起眼。
太子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他看向神色疲倦的太子妃,鬆開了手,轉身離開太子妃的居處。
晏陽是他最寶貝的弟弟,他希望在晏陽心裡他一直是那個對他最好的太子哥哥,決不允許任何人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傳到晏陽麵前,哪怕是太子妃也不行!
太子叫來身邊的人:“把東邊的佛堂收拾好,太子妃想要禮佛。”
太子妃忽然醉心佛法的事很快傳到皇帝陛下耳裡。皇帝陛下感覺一陣疲倦湧上心頭,沒幾日就病倒了。
晏陽聽到皇帝陛下病重的消息時正在將作坊那邊泡著呢,聽內侍說完後呆住了,滿眼都是不敢置信:“不可能,前些天我還見過的!”他當下扔下手裡的事,直接往宮裡跑。
等看見躺在病榻上緊閉著眼的皇帝陛下,晏陽眼淚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跪在床前哭得稀裡嘩啦。直至晏陽哭得抽噎起來了,一隻無力的大掌輕輕摸上他的腦袋,皇帝陛下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傻孩子。”
也不小了,還像個小孩似的,叫人怎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