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長安怎麼會聽不出昨傾真正想問的是什麼,他有些好笑地歎了口氣,卻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是給林諍言的。”
心裡的懷疑被篤定,昨傾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時長安道:“你對林諍言還是很有敵意。”
昨傾也不說話,默默跟在時長安身邊,沿著星塔外的道路緩緩步行。
時長安問:“能告訴我原因嗎?”
昨傾沉默了許久,直到城市傳送門的輪廓隱約可見,他才低聲道:“陪我去趟天文台,好不好?”
聽到昨傾提起天文台,時長安一愣。他原本打算今晚帶林諍言去的地方就是天文台,遊戲中的古天文台,坐落在一處大山之巔的科研院內,一到夜晚,四周毫無燈火,因此可以看到最震撼心靈的星空。
“嗯,走吧。”時長安無奈地笑笑,領著昨傾走向傳送門,往星際科研院傳去。
兩人沉默無言地登上天文台,在廣闊的平台上找到一處距離其它風景黨都比較遠的角落。時長安轉身靠在石質圍欄上,看向昨傾,等待他先開口。
昨傾緩緩走上前,在時長安麵前站定。
他抬起頭,看著時長安的眼睛,扯出一個略有些緊張的微笑,輕聲道:“時長安……”
時長安看著昨傾的神色,不知怎的,原本絲毫沒有開竅的腦袋竟忽然如同醍醐灌頂,意識到對方想說的那句話。
他立刻開口阻止:“昨……”
……卻沒來得及。
昨傾的聲音輕得仿佛一片羽絨:“……我喜歡你。”
與此同時,時長安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昨傾。”他柔聲道:“你還記得自己以前說過的話嗎?”
昨傾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嗯,我說過。我說過我不會混淆現實和虛擬,我……不會把遊戲裡的事當真。”
時長安問:“那你現在在說什麼呢?”
昨傾咬了咬嘴唇,道:“我說,我喜歡你。”
看到昨傾無比認真倔強的表情,時長安不免生出幾分懊惱。心想:也怪我,明明知道這些孩子們年紀都不大,還習慣性撩撥……真是在軍隊裡和那幫糙老爺們兒相處久了,養成的壞習慣,什麼烏七八糟的玩笑都敢開。
而且,當初怎麼就能信了這孩子說的話,真把他當成一個能分得清虛幻和現實的“玩兒家”了呢?
時長安在心裡唾棄自己:枉你自詡天才,結果才退伍安逸了不到兩年,就已經把警惕心都扔邊境星球去了不成?
時長安略有些煩躁地敲了敲石質圍欄,道:“你還小,還分不清虛擬和現實的界限。剛才那句話,我就當沒聽見。”
“我不小了。”昨傾默默垂下頭,低聲辯駁:“我都十八了,知道什麼是虛擬,什麼是現實。”
時長安道:“在遊戲裡說喜歡,還叫分得清?”
昨傾道:“就是因為分得清,我才會跟你說喜歡的。現實……現實裡的話,我……絕對不敢……喜歡……任何人。你是知道原因的……”
時長安想到昨傾曾經告訴他的那些關於身體疾病的事,忽然就頭疼起來。
他也不忍心對這麼個小病號說話太重,隻能勸解道:“可你總要回到現實的,我也總要回到現實的。”
昨傾卻道:“我知道。我也知道我喜歡的你隻是遊戲裡的你,你現實裡是什麼樣子我不關心。我隻是想談一場戀愛,哪怕沒有結果也行。我隻是……想和你,在遊戲裡……談戀愛……”
“對不起。”時長安毫不猶豫道:“我不能答應。”
“……隻是玩玩,也不能?”昨傾問。
“我的感情,沒有‘玩玩’這個說法。”時長安答。
昨傾咬了咬嘴唇,又問:“那林諍言呢?他也不能?”
時長安一怔,忽然反應過來,煩惱的同時又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他問:“你一直針對林諍言,是因為這個?”
昨傾有點局促,但還是抿著嘴點了點頭。
時長安歎了口氣:“對,他也不能。我不會在遊戲裡和誰產生戀愛關係。這太幼稚了,而且是對現實生活的不負責。明白嗎?”
昨傾抬起眼睛看向時長安,眼中情緒掙紮了好一陣,才終於妥協。
他倔強道:“那你……記住自己這句話。”
時長安無奈:“嗯,我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