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諍言抿了抿嘴,道:“彆的不重要……我的新秀獎章,和電子日記,都在吧?”
“都在。”周老起身說:“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叫他們幫你取來。”
與此同時,《星痕紀元》中。
時長安靠著樓梯欄杆,坐在台階上,兀自發呆。
沉星峙淵通過大門權限進來,見狀一愣,皺眉道:“你又在這兒守了一整天?”
時長安見他進來,直起身,問:“查到了?”
沉星峙淵沒回答,反而道:“這幾天你什麼都不做,上遊戲就守在這兒?聽說兵團事務都基本交給薔薇和小薩了?”
時長安有些不耐煩,又問了一遍:“他的接入地址,你們查到了?”
沉星峙淵這才歎了口氣,道:“查不到。”
時長安皺眉:“怎麼會查不到?連你們都查不到?”
沉星峙淵道:“他的接入地址加密級彆很高,雖然最終連入遊戲,但從遊戲公司那邊無法回追到他的地址。而且……我總覺得那種加密方式很眼熟,好像是聯邦涉密軍區,或機密科研機構才會用到的,我們試過……”
“等等!”時長安忽然一把抓住沉星嶽渟的手腕,雙眼緊緊盯著他,問:“加密方式……可能是……哪裡?”
“涉密軍區,或者機密科研機構。”沉星嶽渟重複了一遍,說:“所以我們也不敢貿然深追,目前在試,看能不能解碼這是哪個部門。如果實在不行,隻能試試找你哥幫忙了……”
時長安卻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
他呆愣了好一陣,忽然伸手喚出麵板,直接下線了。
家園主人不在,沉星嶽渟被強製逐出小院,站在街道上,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常諳一把拽下遊戲頭盔,隨意丟在地上,伸手撐住座椅扶手試圖站起身來。
可是他不知為何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氣,本就帶傷的腿腳更加不便,好不容易從座椅起身,又絆到了身邊的線纜,跌跌撞撞撲到書房門邊。
他扶著門板急促地喘了一口氣,試圖將自己快要壓製不住的恐慌感平靜下來。
腦海中,仿佛有無數聲音在竊竊私語,一遍一遍地重複著曾經被他忽視的那些話。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他分明不曾關心的記憶為何在他腦中如此清晰,甚至清晰到脈絡分明。
“……您所在的療養星球附近,也有一間實驗室,正麵臨被迫關閉……”
“……方向是神經細胞定向培育、重塑……”
“……所有的實驗體,都是活生生的人……”
“……除了需要對自己的狀況終身嚴格保密以外……”
“……還有深度昏迷患者……”
“……都是靠治療艙的不間斷供給才能活下來……”
“……如果實驗室關閉,他們很可能會麵臨……”
“……死亡。”
那些原本無法被理解的碎片,終於在這最後一粒沙的作用下被拚湊完整——為什麼林諍言最初寧願掩藏自己也要躲避人群?為什麼他無法更改痛覺,也無法控製上下線時間?為什麼一提起現實,他就會露出那種哀傷的神情?為什麼……明明已經情深至此,卻還是一直在逃避?
所有的問題在這最後一塊拚圖的作用下迎刃而解,但這結果,卻是常諳一點兒都不想看到的。
——不,不可能的。
林諍言,不可能就這樣死去,不可以!
常諳伸手抵著書房的門,忽然沒有勇氣將它打開。
他轉身靠著門扉緩緩滑坐在地麵,猶豫了片刻,打開手環的通訊,顫聲道:“接通……秦宴。”
很快,視訊接通,秦宴穿著一身研究服,從屏幕中看過來。
“常少,您找我有事?”
常諳努力忍住發熱的眼眶,咬了咬牙,問:“你最近和你老師有聯係嗎?他的實驗室……怎麼樣了?”
秦宴道:“抱歉,常少。那次之後,老師就沒再聯係我,我給他發通訊,他也一直不接。但是我們圈子裡並沒有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所以,應該不會……出大事……吧。”
他說著,聲音越來越低,表情顯然有些吃驚。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問:“常少您……怎麼了?”
“我沒事。”
說完,常諳也不等秦宴回話,就直接切斷了通訊。
他抹了把臉,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直到心尖不再顫抖,他才起身推開房門,來到一樓的客臥門外,抬手敲了敲。
不多時,房門打開,一個和他身材長相差不多的男人抱臂站在那裡。
見到門外是常諳,男人不禁揚了一下眉梢。
“哦,是你啊。”常誠慢條斯理地開口:“沉迷遊戲,早上連我的飛船都不肯去接,怎麼,這會兒找我有事?”
常諳現在懶得搭理常誠的言語挑釁,直接問及主題:“我之前跟你提過一間秘密實驗室,研究神經方向的……我想問你……最後怎麼處理的?”
常誠細細打量了一下自家弟弟的神情,仿佛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忽然笑了一聲,抬手輕輕摩挲著下巴。
停頓許久,欣賞夠了常諳滿臉難以自抑的緊張和忐忑,他才一本正經地說:“啊,那種草菅人命的實驗室,當然是勒令關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