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軍可要在府裡好好的等著我。”楚衿留下最後一句話,身姿翩然而去,獨留下馬車,讓之前的那灰衣人送顧景淵回去。
回了將軍府,看著遠去的馬車,在濃濃的夜色當中,顧景淵臉上的神色有些莫明難測。
顧景淵最初以為楚衿找他,是有朝堂上的什麼事情,不方便在明麵上說,卻不想,等來的是一場約會。
但——
想到今日的歡迎宴,南宮絕靠近沐雲熙的時候,兩人之間的眼神交鋒,還有其他的大臣,表麵上喜笑顏開,卻暗含冷刺的交鋒,恐怕大楚國的朝堂,隻是看起來平靜,暗地裡卻要比他離開的時候更加波濤洶湧。
顧景淵向來是不理會這些事情的,可今日卻想理一理。
“將軍。”顧景淵的貼身侍衛慕風走上前來。
顧景淵回過身,神色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這些日子來,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我要全部知道。”
慕風眼睛微睜,眼中有一絲很快的詫異劃過,要知道他們家將軍向來是個對其他事都漠不關心的人,這一次突然回京,出人意外就算了,現在還吩咐要調查之前發生的事,難不成將軍也打算卷入這波雲詭譎的朝局當中了。
慕風心中幾分思量,可顧景淵的臉上卻如那死海的水一般,不見任何波瀾。
慕風看不出什麼來,隻得遵主子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趕在第二日一早,就將收集到的所有消息全部送到了顧景淵的書房。
顧景淵是個自律的性子,什麼時候起床,每天該做什麼事,全部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基本上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情打亂他的安排。
可是今日卻同往常不一樣,在看完了慕風送來的那些資料過後,顧景淵沒有和往常一樣的在固定的時間在院子裡練劍,反倒是向來平靜如死海那般冷靜的心臟裡麵,湧起了一股淺淡而不容忽視的怒氣。
隻見顧景淵手上拿著的那疊資料,最前麵的幾行字赫然的寫著皇帝楚衿前些日子重病,以及安王逼宮反叛的種種事情。
他的手握得很緊,上好的紙張在他的手上,變得如那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樣皺紋深深。
“砰!”書房內傳出一聲震動,外麵守著的慕風下意識的朝裡麵看了一眼,隻見他之前送出進去的那疊資料在他家主子的手上化成了一堆碎末。
是什麼事情居然惹得主子大怒,慕風清楚的記得,上一次他主子動怒還是匈奴人不知好歹,進犯邊關的時候。
難不成這京城又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心中翻湧的怒氣,很快的被顧景淵強行的壓了下去,他這番模樣,引得外麵的慕風多加猜測,可實際上原因,不過是他看到了皇帝重病的消息。
顧景淵心中也有些矛盾,模糊不清,不知道自己為何在看到了這則消息之後,心中會翻湧的這番厲害。
就像是昨個夜裡,楚衿來的時候,提出的三日後萬燈節之約,他心中升起的那是暗喜。
隻是皇帝他不是一個……男人嗎?他向來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雖然在過往的二十多年裡,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靠近他的身邊,顧景淵罕見的有些糾結。
或許正是因為這份暗喜糾結,才會有了他此時的怒氣叢生。
顧景淵不喜歡朝堂上的波雲詭譎之爭,所以才會選擇早早的離開了京城,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懂。
正是因為他明白,他才知道如今的楚衿是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步,她的周邊虎狼環伺,每一個都想要坐上那把龍椅寶座,而坐上去的前提條件就是將上麵坐著的人給拉下來。
顧景淵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慶幸,幸虧他聽了師傅的話,這一次回了京城。
有他在她身邊,那些人不管是誰,他通通會為她全部解決掉。
同一時刻,在禦書房裡批改奏折的楚衿還不知道,她昨個夜裡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已經撩動了一顆少男心。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楚衿也不會感到意外,畢竟那個男人總是那麼的容易緊張害羞,每一個世界在麵對她的時候,都會像一個要上花轎的大姑娘一般。
收了最後一筆,楚衿將奏折放好,從鼻孔當中取出了另一支毛筆。
毛筆落下,雪白的宣紙上麵很快的出現了幾個大字:樹欲靜而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