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衿輕笑:“都是假的,你所謂的什麼都有,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手段,你的那個幻境是假的,你把柏宣抓進你的幻境,想要和他成親也是假的,他不喜歡你,你隻是白費功夫,至於你的容貌,我覺得你現在需要一麵鏡子。”
“閉嘴,你給我閉嘴,你懂的什麼?若不是你,柏宣已經和我成親了,我們兩個會永遠在一起,他一定會愛上我,我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楊小荷不斷的揮舞著手,依舊試圖自己騙自己。
林衿慢慢的蹲下身,看著楊小荷,手上一招,出現了一麵水光鏡:“這就是你現在的樣子。”
楊小荷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鏡子當中那個枯瘦如柴,臉頰凹陷,臉上還布滿了很多可怖的蜈蚣紋的女人,腳下一蹬,往後退了好幾步:“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林衿在水光鏡上一點,又到:“這是曾經的你。”
偏長的劉海,大大的鏡框眼鏡,隻露出了半張臉,一看就是個內向陰鬱的女子,但露出來的那小半張臉依舊可以看得出幾分清秀姿色。
若是楊小荷不那麼自卑,能夠挺胸抬頭,將自己的臉露出來,其實和醜也占不上關係。
楊小荷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個脫水的蝦子,怔怔的看著水光鏡當中,曾經的自己。
後悔嗎?曾經至少活的像個人,不像現在不人不鬼。
楊小荷不知道自己心裡麵究竟後不後悔,隻有腦海中浮起了一抹畫麵。
作為劇組裡麵的雜務人員,楊小荷像一塊磚一樣,哪裡有用往哪搬,她內向膽怯,不擅長與人爭辯,哪怕是受了委屈也隻能自己往肚子裡咽。
那天,明明不是自己手上的工作,又一次被推到了她的手上,楊小荷想要拒絕,卻根本的不敢開口。
等把劇組打掃乾淨,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而且還下著很大的雨,楊小荷膽子小,一個人往外麵走,哪怕一點聲音都會把她嚇一跳。
回去的路上剛好碰見了回來取落下的東西的柏宣,柏宣見她一個人,就把手上的雨傘遞給了她,說了一句:“外麵雨很大,你回去的時候注意一些。”
柏宣的無心之舉,卻在楊小荷心中落下了很深的痕跡,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外界的善意,楊小荷開始無法控製的關注柏宣一切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份心意隱藏起來,熬了一個通宵寫的情書也從沒想過要親自交到柏宣的手上,隻是懷著卑微的期望盼著能夠多看他幾眼。
結果情書被劇組另一個無意當中看到的工作人員發到了微信群裡麵,楊小荷成為了眾矢之地,指指點點的聲音,嘲諷鄙夷的目光,終於將她給逼上了絕路。
楊小荷慢慢的抬起頭,再次看向了柏宣那邊,臉上的苦笑稍縱即逝,很快的平靜了下來,慢慢的回答:“我不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在我自殺前的一段時間裡,我的耳邊一直會出現一個聲音,蠱惑我把性命和靈魂交給它,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東西。等我自殺後,看到了一尊雕像,那尊雕像上麵有我所渴望的氣息,讓我慢慢的強大了起來,我知道的就隻有這麼多。”
“那尊雕像在哪裡?”林衿問道。
楊小荷搖搖頭:“之前在幻境的時候,我把它擺在高堂上,現在我也不知道那尊雕像在哪?”
剛說完這句話,楊小荷突然壓抑著又大叫了一聲,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在不斷撕扯著她的靈魂,原本就殘弱的魂體越發的搖搖欲墜,整個人都有了幾分透明之感。
林衿眉間一蹙,一道符篆朝著她打了過去,這是鎮魂符,能夠凝聚魂魄。
“你……”
楊小荷蒼白著臉搖搖頭:“沒用的,與魔鬼做交易,這本就是我該付出的代價。”
哪怕有林衿的符篆在,楊小荷也依舊越來越虛弱,到最後,她倚在牆角,無力地看著外麵漸漸泛白的天際,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我隻是想要堂堂正正的活著,不想作為彆人取笑欺壓的對象,可惜活著好難。”
最後一句落下,在天邊升起的朝陽灑下的光輝當中,楊小荷的靈魂變成了點點碎片,最終消失不見。
天已經完全的亮了起來,一場風波似乎已經過去,隻是這烈日高陽的光輝,終究有照不到的角落,像楊小荷這樣的人,不單單隻是一例,他們懷揣著卑微的希望,努力的活著,隻願有朝一日挺胸抬頭堂堂正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