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一向是臣女心中最為敬重,也是最慈祥的長輩,臣女並不想隱瞞您。臣女和長遠侯顧孟章之間不但並沒有一點感情,甚至於臣女分外厭惡這個人。臣女當初不知事,以為顧孟章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滿心歡喜的嫁過去,結果等待臣女的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顧孟章開始借公務繁忙,後來又借臣女需要為父守孝為由,一直不願意臣女同房,直到半年後他成功的迎娶了他的那個小妾,更是連踏進臣女房中一步都覺得汙了他的腳。如今,顧孟章還想要得寸進尺,將一個區區的賤妾提做平妻,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是更加明目張膽的打臣女的臉,這叫臣女如何在與他過的下去?”言衿憤怒的說完之後,眼中帶淚,十分委屈的望向皇帝。
皇帝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好個顧孟章,居然敢如此欺辱你。安平放心,顧孟章想要迎娶他的小妾當平妻的折子,朕會即刻給他駁回去,並且下旨申斥,絕不會讓他在這般輕狂下去。”
長遠侯氏一品侯爺,他的嫡妻還有平妻都是需要受朝廷敕封的一品誥命,所以想要將小妾扶做平妻,按照燕國的律令,必須得告知當朝皇帝,得到皇帝的允許。
一旦皇帝這裡,顧孟章的折子過不去,那沈寄瑤就算有千般本事,萬般手段,死死地抓住顧孟章不放,也休想當正房,妾永遠隻能是妾。
可是這一點並不是言衿想要的。
對於一個大豬蹄子,沈寄瑤想要那就拿去就是,言衿可不希望將這種油膩的東西放到身邊膈應自己。
但皇帝的做法卻和言衿一開始的所求背道而馳,言衿不相信,這是因為皇帝沒聽懂她的意思,那麼就隻剩下一個原因。
皇帝並不希望言衿和顧孟章和離。
顧孟章是一品侯爺,同時也是兵部尚書,是朝中少有不受丞相黨人壓製的朝臣,可是一旦言衿和顧孟章和離,顧孟章如願以償地迎娶了對太後有救命之恩,並當作親生女兒一般的沈寄瑤。這無外乎就是將顧孟章推向了丞相一黨,對皇帝以及二皇子來說是大大的不利。
而言衿出生武陵王府,身份貴重,品行頗佳,隻要不是她親口鬨著要和離,顧孟章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言衿休掉的。
有一個備受皇帝看重的安平郡主言衿在,就可以牽製住顧孟章,讓他有所忌憚,無法在明麵上和丞相黨人頻繁的接觸。
言衿明白皇帝心中的考量,但既然已經來了禦書房,那她自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陛下,臣女非常感謝您處處為著臣女打算,隻是顧孟章恐怕不會輕易的妥協。”言衿意有所指的說道。
“難不成他還敢違抗朕的旨意?”皇帝麵上冷然。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顧孟章隻是一個小小的臣子,他怎麼敢違背您?隻是……”言衿話鋒一轉,“顧孟章或許可以不娶沈寄瑤當平妻,可是他要寵幸誰?卻還是由他自己做主的,更何況沈寄瑤是太後的救命恩人,臣女總不能讓陛下把她殺了吧!”
皇帝下旨申斥或許可以讓顧孟章短時間之內顧忌,但皇帝總不能時時刻刻的關注著臣子的後院,顧孟章想要做到當麵一套,背地裡一套,完全很簡單。
皇帝如何不懂這個道理,可是放在權力之爭麵前,言衿一個小小的弱女子的幸福,卻是根本不值得一提。
皇帝可以看在前武陵王的麵子上,保證言衿麵上是名正言順,風光無限的侯夫人,可背地裡是苦是甜,這隻能是言衿一個人自己品嘗。
言衿知道這一點話不至於打動皇帝,所以她乘勝追擊的又道:“陛下,臣女之所以要想和顧孟章和離,其實不單單是顧孟章寵幸小妾這一個原因。臣女再怎麼說也是堂堂郡主,還不至於和一個小妾斤斤計較。這最主要的原因是,臣女惜命。”
聽到最後這四個字,皇帝麵色一變,“安平,你這話是何意思?”
言衿直接的哭訴道:“想必陛下也知道安平之前生了一場大病,臣女在聽到義兄失蹤的消息後,心中過於擔憂,就一病不起了,原本也隻是有些體虛乏弱,臣女並未將這點小病輕放在身上,可是連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過,臣女就連起床都艱難了。臣女心裡麵清楚自己的身體是個什麼情況,再怎麼變得厲害,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因此,臣女心中留了個小心眼兒,結果發現臣女身邊的那個貼身婢女早已經背叛了臣女,投靠了那個小妾,在臣女日日飲用的藥當中下了毒,又不是臣女命大,怎麼今天已經沒有那個榮幸能夠站到陛下的麵前了?”
“豈有此理,一個小小的丫鬟,居然敢對堂堂一品郡主下毒,那個丫鬟在何處?朕定然饒不過他。”皇帝怒火中燒。
言衿又道:“今日臣女為了不打草驚蛇,依舊同往常一樣的將她帶進了宮,說起來臣女的這婢女陛下應該都還有一點印象,它叫做碧水是同臣女自小一起長大的,說是情同姐妹都不為過,臣女也是想不明白,他為何要毒害臣女?”
說到碧水這個名字,皇帝還真就有一點印象。
因為原身和碧水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每一次原身進攻帶走的都是碧水,久而久之皇帝也算見過那個碧水一兩麵。
皇帝麵上一沉,一個郡主的親信,如何是一個小妾能夠輕易買通的?這裡麵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文章嗎?
看到皇帝眼中有了猶豫,言衿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臣女心裡麵著實覺得氣不過,就找人去調查了碧水,想知道她為什麼會背叛臣女,結果原來是那個小妾許諾了碧水,等臣女死後,她自己當上了正房,就讓長遠侯把碧水給納了。臣女這下子才是真的害怕了,連自小一起長大的婢女都能夠被人買通,臣女在那長遠侯府恐怕早就活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一舉一動都備受監視。臣女實在是不敢回長遠侯府。隻怕哪一天臣女沒有那個幸運就遭了彆人的毒手。更何況……”
說到這裡,言衿欲言又止的停了下來。
皇帝沉聲道:“接著說,朕倒要看看一個長遠侯府,究竟還藏著多少齷齪?”
“陛下,或許這是臣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臣女真的懷疑長遠侯願意讓臣女依舊坐在侯夫人的位置上嗎?長遠侯本來就喜歡那個沈寄瑤,以前是因為沈寄瑤身份低微,將她捧做了正房,不是叫外人看笑話。可現在不一樣,沈寄瑤是太後娘娘的救命恩人,太後娘娘,可是親口對外麵說過的,想要將沈寄瑤收做親孫女,到那時候沈寄瑤還不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有什麼人敢小看了他?長遠侯不也能夠得償所願了。再說臣女如今隻是一個空有名號的安平郡主,哪比得上沈寄瑤背後有太後娘娘和丞相府當後台,長遠侯怎麼會不知道該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