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冒出來的?
二人對視, 均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不解。雲七七心下一驚, 她沒察覺這裡有東西還倒是好說了, 但廉靖竟然也沒察覺到嗎?
廉靖眉頭微蹙, 這裡是兩邊石室拐角空出來的一條極窄的石巷口, 相比外麵的喧囂要安靜幾分,前後沒有多深, 從外麵往裡看就是一條極細的窄道, 但是因為有個拐角遮蔽了後麵大半的視線。一般沒有人會專門注意這種石屋間隔出來的狹窄縫隙, 拐角後的這一段確實算是一個隱蔽處。
從方才他們進來到現在, 他可以肯定沒有任何人或者妖出現的跡象, 那麼從一開始......
白色衣袍蕩起細微的弧度,廉靖朝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毛團子走過去。
那麼從一開始, 這個小東西就在這裡了。
雲七七見廉靖抬步上前, 自己也跟在身側朝著地上的熊貓幼崽靠近。
熊貓黑白相間的皮毛臟兮兮, 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塵和不明物打結成一團,乍一看就是一團灰,唯一比較鮮明的就是那兩隻黑眼圈了。
雙眼緊閉,鼻頭乾裂,被翻轉過來才發現這小東西的身體並不圓潤, 顯得頭和四肢異常大,如若不是那輕微起伏的小胸脯證明這個小東西還有一口氣,打眼一看就和一具幼崽屍體沒區彆。
雲七七看得心中泛疼。不管怎樣, 它都還是一個幼崽啊。
廉靖的目光從熊貓身轉移到露出一截爪尖兒的爪子上, 爪鉤尖銳, 呈黑金色,對比石壁上端深嵌石壁的爪痕如出一轍。
不出所料的話,這小東西應是用了隱匿身形的術法一直掛在石壁上,在他們來了之後才顯出身形從石壁上掉下來,至於是因為體力不支,還是故意而為之.......
“等等。”廉靖攔住想要上前的雲七七:“你不要靠近,我去看看。”
在妖界,往往有時候幼崽更不能小覷,尤其還是能瞞過他神識的幼崽。
熊貓幼崽的氣息很微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若不是被翻了過來和一塊破石頭沒什麼區彆。廉靖靠近的步伐並不快,眼睛一瞬不瞬盯著熊貓幼崽,連毛發浮動的細微差彆都不放過。
裝得還挺像。
他已經走到了小東西麵前,手指間的靈光化成實質的手掌即將要碰到那段纖細的脖頸——
當啷!
利爪飛速劃過四道閃電,與虛幻手掌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剛才還一動不動癱倒在地上的幼崽熊貓亮出利爪尖牙,跳到牆角惡狠狠看著方才要抓他脖子的男人。
廉靖收回手,淡漠站在高處睨著它。在身後的雲七七微一挑眉。
所以......是估計摔倒吸引他們的?怎麼妖界的小動物們都這麼喜歡“演戲”啊......
熊貓幼崽兩隻厚大的手掌爪尖鋒利,呲起獠牙衝著廉靖發出威脅的吠呼聲。
滾開!
熊貓幼崽渾身臟兮兮皺巴巴,蹲在角落裡目光凶狠,爪尖鋒利,好像隻要是再敢靠近一步他便會不客氣似的。
狹窄逼仄的石巷內,二人與熊貓幼崽對峙而立,隔開外界的喧囂,空間內隻剩下熊貓幼崽威脅的低呼和越來越粗重的喘息。
雲七七皺眉,這小家夥兒情況確實不妙。
果然,幼崽的呼吸開始沉重,胸膛一起一伏,沒多會兒身體也開始搖晃,那雙黑亮的瞳孔在光圈內小幅度擴散。
幼崽喉嚨發出類似犬吠的低汪,靠著牆壁那側的爪子猛地穿透石壁,搖晃的身體得到支撐,即便是強弩之末之際幼崽也要竭力施展出自己的凶狠。
“廉靖,它快不行了!”雲七七再也忍不住從他身後亮出身體,手心緊了又鬆,這個小家夥真的很虛弱。
熊貓幼崽渙散的眼球轉到雲七七身上,它粗喘一聲,聲音裡摻著小羊似的悲戚哀叫,它快撐不住了。
它可能......就要死了......
熊貓幼崽黑沉沉的瞳孔裡渙散著水光,也許是眼前重現了記憶中最美好的畫麵,小家夥那股凶狠的氣勁漸漸淡化成眷戀,它把最後的目光留在了那個讓它感受不到傷害的模糊輪廓上。眼前罩下一層陰影,鼻間聞到一股很好聞的氣息,眼前漸漸黑暗——
母、母親,我是不是不用再逃了......
******
雲七七接住熊貓幼小的身體,剛一觸手便被熊貓幼崽輕的仿佛沒有重量的身體驚到,毛發粗澀不堪,氣息幾乎微弱到沒有了。
“它馬上要不行了。”
她眉毛皺得死緊,當下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瓶靈髓,輕輕倒在手指尖一滴,然後小心的抹到熊貓乾澀的鼻子上麵。靈泉中的靈力順著鼻尖兒流進體內,稍微滋潤了乾涸的血脈,這幼崽實在太小,雲七七也不敢多弄,怕再控製不好適得其反。
雲七七小心地把它還插在石縫中的爪子拔出來,手指輕輕撥開耳後和頸後,沒有找到奴隸印記。幼崽身上沒有奴隸印,卻在交易市場,可能是最近剛被送進來然後趁機逃走的小東西,這個逃走說不定還是靠著長輩的掩護。
四周陰暗逼仄,沒有吃的也沒有水,外麵是無處不在的巡邏兵和高階修士......留它在這裡,不超過一個時辰必死無疑。
她承認自己在麵對這種事情上有些婦人之仁,但是她真的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一隻小小的熊貓幼崽死在眼前。
“廉靖,我們得救救它。”雲七七小心地抱起虛弱到休克的熊貓幼崽,抬起頭對遮擋在身後的男人鄭重說。
廉靖逆著光,如同屏障一樣把一切擋在身後,白衣被陽光晃得界限模糊。她看見他頭顱輕點,落下一個同樣鄭重的好。
廉靖向來最有行動力,決定要救幼崽之後,他便開始計劃著如何將他神不知鬼不覺帶出去。沒有奴隸印記卻折騰成這樣,可見這小東西必然不能見光。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它帶走,定然要萬無一失。
“七七,用你儲物囊中的蛇蛻把它包住。”
“好!”雲七七聞言立即去拿儲物袋中第三排的格子上銀白色蛇蛻,銀色鱗光一晃而過,廉靖的身體牢牢把身後縫隙堵住。
恰在這時,他們所處的這個小巷子外麵傳來了急速靠近的腳步聲——
“你們!在此處鬼鬼祟祟乾什麼呢!”
真會挑時候!
銀白蛇蛻飛速蓋上熊貓的小腦袋,雲七七咬牙站起身一把拉過廉靖,後背貼上牆壁,雙手攬住男人脖頸施力往下一拉,兩片柔軟的嘴唇便貼了上去。
在她腳下,昏迷的熊貓幼崽被嚴密擋在裙擺後,一點兒都沒有露出來。
廉靖:“!......”默默收起手心靈光,調整了個更方便的姿勢=。=
巡衛兵:“......”臥槽!萬萬沒想到!
巡衛兵目光直直望過去,隻見一個高大的雄性身下壓著一個雌性,從白衣的縫隙中隱約看見一隻尖尖的白狐耳,他被突然出現的親熱場麵驚得一時沒換過來,一聲威懾嗬斥在腦海中乍響,瞬間震得氣色翻湧,麵色唰一下血色倒流。
“滾。”
“打、打擾了!”
劈裡啪啦的腳步聲漸遠,雲七七從廉靖肩下悄悄探出頭——
“走了?”
“嗯。”
頭頂哼聲含著悶笑,雲七七抬眸看去,某人嘴角果然掛著笑呢。
他這一笑,倒是弄得她有點不好意思,伸手退了退身前的胸膛,附身去看藏在腳後麵的小幼崽。
這是緩兵之計啊你態度能不能認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