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但關了門,還是冷,屋內地龍也未燒起,沈明玉隻覺得喉嚨一陣陣發癢,有淡淡的血腥味翻起來。

他估摸著這身體隻怕是呼吸係統不好,而古代肺癆又是絕症,便隻好拉了床簾,蜷著身體靜靜靠在柔軟的被褥上,躺了下去。

本身沈明玉不吃不喝能待到現在也是強撐。一躺下,嗅著馥鬱的蘇合香氣,感受著被褥的溫暖和柔軟,終於還是沒支撐住,竟是就這麼身子一歪,迷迷糊糊地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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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三刻,皇城外。

夜幕降臨,城門上的燈籠也掛了起來,映著濕潤的雪地,通紅。

清寒的風攜裹著雪片刮遍整個皇城,路邊有不少穿著大棉衣的侍衛正在拿著大笤帚掃雪,掃出一片寬闊濕潤的大道來。

忽然,一行奔馬自城外而入,都穿著修長貼身的玄色劍袖,黑色披風翻飛,鬥笠下,映出一雙雙鷹隼一般明亮銳利的眸子。

馬蹄在剛剛掃過雪的道路上疾馳而過,踏出一點斑駁的暗痕,直奔皇宮而去,隻攪起一片寒風,讓道旁行人紛紛佇立退避。

漸漸的,一行奔馬漸遠。有膽子大的掃街侍衛悄悄抬頭,隱約看到那行人披風卷起的一點邊角上露出了半幅銀色蒼鷹的圖案。

侍衛神色有些茫然。

那不是……太子府的標誌麼?

太子處理完長生散一案……回來了?

不過突然,侍衛一個激靈,回過味來,然後他便拾起掃帚旁的燈籠,顫巍巍上前,對著那那馬蹄踏出的暗痕照了一照。

暗紅一片,分明就是點點血漬。

侍衛心頭凜然。

太子查完案回來了,那這皇城,要變天了啊……

·

深夜,一行輕騎悄然停在太子府後門外,陸續下馬。

隻是這時,身著玄衣輕甲的影騎們看著後門處掛著的大紅燈籠,不由得麵露茫然之色。

太子府有喜事?怎麼這些日子忙著查案都沒聽主上說過?

有一襲高大頎長的身影從後方走出。

鬥笠摘下,露出一雙湛若寒星的狹長鳳眸。

眾人紛紛垂首,齊聲道:“殿下!”

殷君衡仰起頭,雪片紛紛而下,落在他修挺的鼻梁和淡漠削薄的唇邊,深邃的五官如同刀斧雕琢而成,俊美非凡。

此刻,殷君衡凝視了片刻頭頂那兩隻紅得有些刺眼的燈籠,眯了眯眼,便淡淡道:“這些日子辛苦影騎的兄弟們了,長生散一案辦得極好。齊誌,帶大家去賬房領賞吧。”

一旁一個影騎應聲而出,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不多時,後門靜靜關上,方才地上被踏亂的一片腳印很快又覆蓋上了一層薄雪。

殷君衡拒絕了迎上來的管家送他的請求,自己撚了一盞防風雪的明礬燈籠,就慢慢順著小路朝西院走去。

路上風雪很大,殷君衡卻走得很慢,神色也很淡漠,甚至有些陰鷙。

事實上,他並不想回來。

也更不想麵對這門被強行賜下的婚事。

長相肖似又如何?

無塵仙尊,天上地下,僅有一位。

而他即將要麵對的這位,多半也隻是個模樣相似的傀儡。

為了拉攏沈府,鞏固皇權的傀儡。

這讓他覺得無比惡心,甚至,動了殺念。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還得忍耐。

冷白的指節緩緩捏緊了燈籠的懸柄,手背上,青筋暴露……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任由涼風冷雪吹散了自己從骨子裡沸騰而出的一腔殺意,殷君衡才終於走進西院。

窄長的漆皮靴靜靜踏上台階,玄色披風拂過台階一角,濕潤的暗紅沾濕了雪。

燈籠被丟棄到一旁,殷君衡推開屋門的時候,屋內桌上燃著的那兩隻龍鳳紅燭被席卷而入的寒風吹得顫了顫。

殷君衡走到床前時,沈明玉還沉在睡夢中,並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已對他厭惡至極,此刻還露著一雙朱紅色錦靴並攏著斜斜踩在床邊的腳踏上。

殷君衡見到那雙錦靴之後,劍鋒一般的眉不自覺蹙起,他心頭原本壓抑的殺意再度被緩緩引燃。

父皇和沈丞相把他這個身份敏感的太子當做工具不放在眼裡也就罷了,難道此刻連這個沈家次子也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不成?

上前一步,殷君衡冷森著麵孔,抬手“唰”得掀開床簾。

一個穿著繁複嫁衣的削薄身形蜷在床邊一角,蓋頭半罩在臉上,流蘇散散披下,隻露出一截雪白脖頸和半邊纖薄下頜,玲瓏如玉。

殷君衡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伸手扣住沈明玉的肩頭,便將人一把抓了起來。

冷不丁,絲綢做的朱紅蓋頭隨著殷君衡的動作悄然滑落,露出一張容光豔絕的昳麗麵孔。

同無塵仙尊有七分相似,氣質卻迥然不同的一張臉就這麼猝不及防出現在殷君衡麵前。

看到這樣一張臉,殷君衡瞳孔驟然收縮,按在那削薄肩頭的手掌竟是不自覺微微收緊。

緊接著,一雙眼尾緋紅的微餳星眸惺忪睜開,鴉羽長睫顫了顫,眸光略顯茫然,嗓音沙啞中透著柔軟。

他望著殷君衡,喚:“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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