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暗室之中鬼蜮伎倆(1 / 2)

宋甜感受到了吳氏的怨恨,微微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她手刃過人渣,刺死過自己,再不是前世那個自小沒娘的怯懦小姑娘,還會怕吳氏這樣的陰毒婦人?

宋甜沒事人一般起身走到一旁,用手撥弄花架上的一盆茂蘭,一邊聽著吳氏與張蘭溪說話,一邊默默思索著。

按照吳氏的性子,接下來必定會想辦法撮合宋甜與吳二郎,好把宋甜打發出去,讓吳家人財兩得。

前世她是怎麼躲過吳氏的坑陷的呢?

這時候一陣高底繡鞋踩在地上的“咯咯”聲由遠而近,接著便是元宵的聲音:“三姨娘過來了!”

隨著門上錦簾被掀開,一溜寒風吹了進來,宋甜覺得有些冷,抬眼看去,卻見滿頭珠翠脂粉濃豔的魏霜兒正扶了丫鬟冬梅,在廊下磕鞋底上的雪泥,而冬梅手裡還拎著落了雪的油紙傘。

冬梅生得容貌俏麗,伶牙俐齒,是宋誌遠最寵愛的通房丫鬟。

她一向心高氣傲,不大瞧得起宋甜這不受寵的大姑娘,因此看見了宋甜,也隻做沒看到,扭過頭把傘遞給了元宵:“幫我放到那邊去。”

魏霜兒一向消息靈通,早打聽到了昨夜之事,心中正不自在,進來後給主母吳氏行了個禮,又和張蘭溪打了個招呼,也不理會宋甜,自顧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丫鬟開始擺飯,宋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魏霜兒到底忍不得氣,瞅了宋甜一眼,見她自顧自喝粥,脂粉未施,卻天然美麗,心裡更是忿忿,瞅見宋甜腕上戴著一對赤金蝦須鐲,當下似笑非笑道:“大姑娘往日樸素得很,不愛那些金銀俗物,今日怎麼戴了對金燦燦的蝦須鐲?”

吳氏和張蘭溪聞言,都看向宋甜,見她雪白左腕上果真戴著一對赤金蝦須鐲。

張蘭溪有些驚訝:吳氏那樣貪婪,早把先太太金氏留下的值錢物件都收起來了,居然還給宋甜留了對赤金蝦須鐲?

吳氏也很驚訝,她不記得宋甜有這樣的出色首飾——宋甜生母留下的貴重一些的簪環,都被她以替宋甜保管為名鎖到上房櫃子裡了。

宋甜嘴角牽了牽——生母金氏

去世時她才五歲,吳氏一進門,就把她母親的嫁妝首飾全都收了起來,她手裡哪裡有像樣的首飾?

這對赤金蝦須鐲,還是過年時去舅舅家拜年,舅母陳氏憐惜她隻戴著幾朵花翠,看著熱鬨卻不貴重,特地從腕上取下套到她腕上的。

想到這裡,宋甜想起來了——前世過完上元節沒多久,她就到舅舅家做客去了。

想到這裡,宋甜微笑道:“這是過年時金家舅母賞我的。”

吳氏聞言,心裡一動,忙道:“不如——”

“太太是想說,我已經大了,以後不必幫我把首飾銀子都收起來了,對嗎?”宋甜打斷了吳氏的話,笑微微道,“謝謝太太!我知道了。”

吳氏:“……”

她想說的是“不如我幫你收起來”。

可恨宋甜這丫頭,越長越刺頭,自己倒是被她將了一軍,不好再要那對赤金蝦須鐲了。

也罷,以後再找機會吧!

宋甜用銀調羹慢慢吃著粥,心裡卻在想著前世之事。

前世她被喚去繼母那裡,一進上房,卻見明間空蕩蕩的,隻有吳二郎在裡麵坐著,當下心裡一激靈,忙退了出去。

宋甜猜想到了繼母的意圖,便尋了個借口,到舅舅家做客去了。

她舅舅金雲澤在豫王府做校尉,家就在豫王府後巷。

宋甜就是在舅舅家做客時,第二次見到了豫王。

用罷早飯,宋甜帶了紫荊回東偏院去了。

雖然宋誌遠從不提起,可宋甜知道她祖父其實是穿街走巷搖鈴賣老鼠藥蟑螂藥的藥販,人稱“毒藥宋”。

因為煉製的毒餌頗有效驗,“毒藥宋”攢了一筆錢財,在宛州城裡開了生藥鋪做起了生意,再不提當年的舊事。

前世宋甜還是在書房扒拉宋誌遠放舊書的箱子時找到家傳藥譜的。

也許是胎裡帶來,宋甜一向對煉製毒餌很有興趣,也頗有天分,自己對著家傳藥譜閉門造車,倒是學會不少製毒的方子。

她還對舊方進行了改良,煉出的毒餌更加甜蜜芬芳,宋家的生藥鋪、綢緞鋪、絲線鋪和當鋪都放著宋甜親手煉製的毒餌,以防鋪子裡鬨起鼠患糟踐貨物。

後來宋甜嫁入京城黃太尉府,黃連酷愛牡丹,可惜他養的牡丹花根老被蟲子咬斷,還

是宋甜製出了毒汁灑在牡丹花根處,毒死了蟲子,救了黃連心愛的牡丹花。

如今重活一次,宋甜不打算讓人知道自己會煉製毒餌了。

回到東偏院,宋甜讓紫荊回屋歇著,自己呆在房裡,按照記憶開始默寫藥方子。

快中午時雪停了。

張蘭溪和魏霜兒正陪著吳氏在房裡說話,宋誌遠從外麵回來了,小廝宋槐提著個氈包跟在後麵。

宋誌遠一邊在張蘭溪和魏霜兒的服侍下脫去鬥篷,一邊吩咐中秋:“把宋槐拿來的氈包送到東偏院給大姐兒。”

中秋口裡答應著,眼睛卻看向吳氏。

吳氏看了魏霜兒一眼。

因對宋甜的恨,魏霜兒暫時與吳氏成了盟友,她當即會意,“嗤”了一聲,道:“老爺給大姑娘什麼寶貝物件,還恁的藏著掖著不讓我們幾個瞅一瞅!”

宋誌遠嗬嗬笑了,道:“我瞧著甜姐兒如今是大姑娘了,該添置些衣服首飾了,今日出去逛了逛,給她置辦了一套金頭麵和一件大紅遍地金貂鼠皮襖,另外還有幾件上色襖裙。”

“貂鼠皮襖?”魏霜兒聲音一下子拔高,“新的還是舊的?若是彆家當的,二三十兩銀子就夠了;若是新的,至少得五六十兩銀子吧?”

宋誌遠難得給女兒買東西,自然要炫耀一番,得意洋洋道:“我給自己閨女買,能買舊的麼?自然是嶄新的,足足花了六十兩銀子!”

屋子裡瞬間靜了下來——要知道,宋誌遠對女人尤其精明,隻有女人貼他的,沒有他主動付出的。

除了娶吳氏時給吳氏買了一件上好皮襖,他從未給彆人置辦過皮襖——張蘭溪有錢,自己拿出體己銀子買了件貂鼠皮襖;魏霜兒沒錢,穿的皮襖是宋家當鋪裡彆人家當的舊皮襖;他的獨生女宋甜爹不疼娘不愛,一向穿的是自己親手縫製的繡襖。

魏霜兒心中又妒又恨,尖聲道:“老爺既給大姑娘買了,也該給我買一件才對——太太和二姐姐都有貂鼠皮襖,隻有我沒有,穿著人家當的,出門沒得被人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