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萬碧湖前雙雙落水(1 / 2)

回到摘星樓, 宋甜直接上了三樓,把從家裡帶來的藥匣子拿了出來。

她家本來是開藥鋪子的,自有一些常備藥材, 宋甜拿出一瓷瓶黃連上清丸,拔出塞子倒了八粒出來, 就著涼開水服了下去。

服罷藥,宋甜下樓吩咐紫荊:“晚飯時把金姥姥做的鹵鴨翅和芥末鴨掌擺出來, 再從膳廚領一壇薄荷酒,到時候篩了吃。”

紫荊如今在豫王府已經頗為熟悉了:“膳廚今晚涼菜有荊芥拌變蛋和酥炸小魚,我領回來給姑娘下酒。”

宋甜點了點頭,轉身又上了樓。

這一番張智之後, 她沒有一點問題,看來這藥沒有錯。

宋甜把那瓶黃連上清丸用帕子厚厚裹了好幾層,然後打開了北窗,向下望去。

一個青衣小廝正在鬆濤樓南側的草地上立著, 聽到樓上動靜,當即抬起看了過來——正是琴劍。

琴劍機靈得很, 見宋甜探頭看, 忙笑著招了招手。

宋甜把包裹得厚厚的瓷瓶拿了出來,對準距離琴劍不遠的草地扔了下去。

如今正是初夏,草地綠茸茸的,瓷瓶落在上麵,隻是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琴劍撿了起來,向宋甜虛空作了個揖,轉身離開了。

琴劍素來謹慎。

他路上就打開藥瓶,服用了幾粒。

回到鬆風堂,發現自己還沒有問題, 琴劍這才把藥瓶呈給了趙臻。

趙臻接過藥瓶,拔出塞子,按照宋甜的叮囑,倒出了八粒服了下去。

琴劍忍不住道:“王爺,您不先讓人驗證一番麼?”

趙臻端起素瓷茶盞飲了一口溫開水,這才開口道:“她不會害我。”

他也不知為何,就是莫名地信任宋甜。

琴劍便不再說話了。

趙臻原本要換了騎裝去演武場習練騎射,忽然想起方才在藏書樓他剛醒來時,宋甜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還用手彈了彈。

他心道:我的臉就那麼軟麼?

趙臻下意識用指頭戳了戳臉頰——的確挺軟的!

琴劍和棋書在一邊服侍,見趙臻忽然用指頭戳臉頰,都有些好奇,瞪大眼睛看著。

趙臻找到宋甜摸他的臉頰的原因了,便不再理會這件事,換上騎裝,帶著小廝往演武場習練騎射去了。

宋甜晚上請了朱清源過來,兩人就著小菜吃篩過的薄荷酒,邊吃邊聊,煞是開心。

兩人談到家人,朱清源便問宋甜:“宋女官家中都有哪些親眷?”

宋甜想了想,不由歎了口氣:家中人口雖多,可哪一個是她的親人?

她端起薄荷酒飲了一口,道:“我家裡如今隻有一個老父,外加家母留下的一個老媽媽。”

朱清源聽罷,也覺淒惶,道:“先夫已去,我在世上已無親人……”

想起六七年前陪伴丈夫在京城國子監讀書求學的往事,朱清源不由潸然淚下:“我若有子女陪伴,也能守著先夫留下的薄產度日,隻因沒有兒子,族裡就明目張膽搶了我家的田產房舍,令我如今無家可歸……”

宋甜見朱清源落淚,眼睛也濕潤了。

她前世未曾有過子女,這一世不打算嫁人,怕是也不會有子女了。

宋家多代單傳,也無親族,將來她的財產,也許會留給趙臻的子女……

宋甜端起素瓷酒壺,給朱清源添滿酒杯,道:“我家也是人口單薄,我爹雖有幾房妾室,到底都各有心思,也都不親。”

朱清源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歎息道:“‘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誰不是這樣呢,就連王爺,貴為親王,自從端妃娘娘亡故,也不過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宋甜低聲道:“不是還有陛下,還有外家定國公府麼?”

朱清源大概是有幾分醉意了,往日那樣謹慎寡言的一個人,竟然也說起了當年在京城時監生間的談資:“陛下眼中,隻有蕭貴妃和韓王殿下,哪裡理會咱們王爺?”

“端妃娘娘薨逝後,定國公府又送了一個女兒進宮,便是如今的熙嬪娘娘,熙嬪娘娘可是蕭貴妃的忠實擁躉,這些豪門大族,眼中隻有利益,哪管親情?”

宋甜對宮廷往事知道得不多,沒想到朱清源會知道這麼多,她端起酒壺給朱清源斟滿,繼續問道:“陛下為何會那樣寵愛蕭貴妃?”

前世永泰帝對蕭貴妃和韓王母子,簡直是掏心掏肺的好,病入膏肓了,也要為韓王清除登基的障礙,就連素來信重寵愛的大太監黃連,也是說抄家就抄家……

朱清源拈著酒杯,道:“你不知道麼?蕭貴妃是端妃的嫡親表妹,她的母親是端妃娘娘的嫡親姑母。蕭貴妃還在閨中時,隨著母親進宮給端妃請安,卻與陛下一見鐘情,從此難舍難分,進宮後青雲直上,連表姐端妃也被她踩了下去。”

宋甜還真不知道這個秘聞,心道:怪不得前世定國公府作為豫王的外家,卻堅定地站在了韓王那邊,原來如此啊!

想到端王瞧著天仙似的一個人,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孑然一身,不管是生身之父,還是外祖家,都站在了韓王那邊,宋甜心裡越發憐惜起來,更加堅定了要陪伴保護豫王的想法。

朱清源難得如此暢所欲言,與宋甜你一杯我一盞吃了不少酒,兩人都是醉了。

宋甜頭暈乎乎的,身子軟綿綿的,卻還支撐著吩咐月仙:“你和月桂一起送朱女官回紅楓榭。”

月仙送罷朱清源回來複命,卻發現宋甜已經在紫荊的侍候下洗漱罷,正強自支撐著等她回話,忙道:“奴婢已經把朱女官送回去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宋甜點了點頭:“我這就去睡。”

紫荊扶了宋甜上樓,送回臥室,一邊幫宋甜脫衣服卸簪環,一邊埋怨著:“姑娘,你可不能再貪杯了,畢竟不是家裡;再說了,你一喝酒就醉,萬一做出什麼不妥的事,說出不妥的話,那可怎麼辦?”

她嘴裡埋怨著,手下卻麻利得很,很快就把宋甜脫得乾乾淨淨塞進了被窩裡,又幫她把散開的長發理好,這才放下帳子下樓去了。

月仙還在樓下拾掇殘局,見紫荊下來,忙道:“我收拾吧,你今晚睡女官房裡,她喝醉了,萬一夜裡要茶要水也方便些。”

紫荊上前和月仙一起收拾杯盤,口中道:“姑娘喝了酒,這一夜都不會醒,我明早上去送碗溫蜂蜜水就行。”

到了早上,宋甜打扮齊整,帶著月仙離開摘星樓,去和風苑陳尚宮那裡點卯。

朱清源正帶了丫鬟月桂在岔路口等著,見宋甜過來,笑吟吟上前見禮。

宋甜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氣色甚好,這才放下心來。

經過昨夜的酒後暢言,兩人親近了不少,有說有笑地出了蘭亭苑。

和風苑書房外人來人往,熱鬨得很。

宋甜和朱清源都有些驚訝,走過去才發現這些小廝抬了好幾個皮箱,放在了和風苑廊下,不知道在做什麼。

丫鬟通稟後,宋甜和朱清源進了書房,發現高女官、辛女官和蘇女官都到了,忙上前給陳尚宮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