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雨聲淅瀝及笄禮到(2 / 2)

宋甜就著燭光打量著她爹,見她爹眼睛濕漉漉的,眼皮略有些紅,眼尾尚有淚痕,當下詫異道:“爹爹,你哭了?”

宋誌遠忙道:“胡說什麼呢,爹爹哪裡哭了,剛才有一個小蜢蟲飛到我眼裡了。”

宋甜在她爹對麵坐下,直接道:“爹爹,你裝什麼多情少年?自己數數到底有多少情人!單這次我的及笄禮,就有你的三四個相好來到,她們和太太說話時含沙射影話裡有話:這個故意用手去扶發髻上的銀鑲翡翠步搖,說是咱家珠寶樓的;那個手裡拿著個大紅縐紗汗巾兒,上拴著一副揀金挑牙兒,說是咱家貨船從杭州運回來的;還有一個說她前些日子咳嗽,多虧了咱家生藥鋪裡從蘇州運回的衣梅,含一顆口舌生津咳嗽立馬好了——你還有臉傷心,不知道當時太太多難堪,就是賀娘子,當時也有些下不來台!”

“你想把賀娘子迎進門,難道想讓賀娘子與賀侍郎賀守備等人斷絕來往?我不是讓你好好維持與賀侍郎的關係?你難道把我的話給忘了?”

“爹爹,你若是想對賀娘子好,多送她些禮物,多陪陪她,說些甜言蜜語就是,彆讓她為了你與父母兄長斷絕關係,你這不是愛她,是害她!”

宋誌遠呆若木雞坐在那裡,乖乖聽女兒教訓,覺得女兒說的甚是有理——若賀蘭芯背後沒了賀侍郎和賀守備,她的魅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待宋甜吵完,宋誌遠臊眉耷眼道:“爹爹都知道了,彆說了。”

宋甜見此計甚是有效,便見好就收,道:“爹爹,我還沒用晚飯,你陪我用吧!”

她記得小時候,她娘金氏就是這樣吵她爹的,而她爹那時候對她娘也是又愛又怕。

宋誌遠“嗯”了一聲。

宋甜吩咐秦嶂下去歇著,叫了刀筆進來,吩咐道:“讓廚房做幾樣我和我爹愛吃的菜肴送來。”

待刀筆出去傳話,宋甜又讓宋竹送了熱水、手巾和香胰子過來,親自服侍她爹洗了手擦了臉,然後又奉上了一盞熱乎乎的金橘蜂蜜茶:“爹爹,喝點熱茶暖暖心。”

根據她娘與她爹相處的方式,宋甜覺得對她爹不能一味溫柔體貼又柔順,得打她爹兩巴掌,再給他一顆蜜棗哄著,她爹就美滋滋了。

他的那些妻妾情人待他都太好了,才讓他這麼沒心沒肺的。

宋誌遠接過茶盞飲了一口,甜蜜芬芳,橘香濃鬱,十分可口,心道:還是親生女兒貼心,知道這會兒該讓她老子喝口甜茶……

轉念他又想到亡故多年的原配金氏,心中越發難過:若是金氏活著,能得甜姐兒如此孝順,不知該多開心……

想到金氏未能看到宋甜長大嫁人,死了都合不上眼,宋誌遠心中一陣酸楚,開口問宋甜:“甜姐兒,你來尋爹爹做什麼?”

宋甜見她爹情緒正常了,便道:“爹爹,我想給豫王做一件貂鼠鬥篷。”

宋誌遠聞言當即道:“這個法子很好,豫王冬日寒冷之時披著你送的鬥篷,心裡自會想到你——前些時候皮子鋪從毛子國商人那裡進了不少貂鼠,其中有幾個極好的貂鼠,我讓人送了過來,就在書房後罩房庫房裡放著,你拿去用吧!”

宋甜聞言大喜:“爹爹,讓宋竹拿來我瞧瞧!”

宋竹很快就抱著一個極大的包袱過來了。

宋甜細細揀了揀,在榻上分成了兩堆:“爹爹,夠做兩件貂鼠鬥篷了,我給你做一件,給豫王做一件。剩餘再給太太和賀娘子一人做一個貂鼠圍脖。”

宋誌遠沒想到閨女還記掛著自己,感動極了:“甜姐兒,明日爹爹就讓皮子鋪的女裁縫過來幫你縫製。”

宋甜連連點頭:“嗯,這樣快一些。”

待女裁縫把兩件貂鼠鬥篷和兩個貂鼠圍脖做好,宋甜和黃太尉合夥開的富貴鏡坊也在宛州城書院街開業了。

開業當天,黃太尉微服從京城趕了過來。

他雖擔任殿前太尉一職,管的卻是幫皇帝從江南運送太湖石這個差使,一向來去自由。

開業當晚,宋府大擺宴席,招待男女賓客。

待賓客散去,宋誌遠特地在書房擺上精致席麵,單獨與黃太尉吃酒。

席間黃太尉想到宋甜才剛及笄,宋誌遠就讓她管理鏡坊生意,而宋甜也做的極好,心中頗為羨慕,稱呼宋誌遠的字:“淩雲,你家大姐兒甚好,不像我那侄兒,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鎮日嫖宿在妓院中,前些時候鬨著要娶妓-女回家,被我狠狠打了一頓,如今還趴在床上養傷。”

宋誌遠聞言,想起自己差點就把女兒許配給了黃太尉的侄子黃子文,心道:好險!幸虧陰差陽錯甜姐兒去選了女官,這才沒嫁給那黃子文。

他仗著自己與黃連關係親近,直言道:“那兄弟你可夠不地道的,明知你侄兒如此,還想讓他娶我家大姐兒!”

黃連有些訕訕的,道:“我這不是喜歡你家大姐兒麼,想讓她嫁入太尉府,我也能庇護她……”

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對了,大姐兒及笄,我給她備了些禮物,這次過來都帶了過來,你派人送到大姐兒那裡去吧!”

兩人吃著酒,又說起了繼續開鏡坊的事,黃連問宋誌遠:“接下來咱們去哪裡開鏡坊?”

宋誌遠思索著道:“大姐兒的意思是,如今朝廷在遼東張家口堡與遼國人進行互市,天下女人哪有不愛照鏡子的,想那遼國女人也不例外,若是咱們在張家口堡那裡開一個鏡坊,西洋鏡必將盛行於遼國富貴人家,這可是長長久久的大生意。”

他們的西洋鏡雖然極為清晰,卻妙在容易摔碎,鏡坊的生意總會長長久久做下去。

黃連反應很快:“如今的薊遼總督,正是豫王的三舅沈介,也與我相熟。”

宋誌遠與黃連在一起,簡直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說話做事十分省力,當即笑著道:“正是,另外甜姐兒的舅舅金雲澤和表兄金海洋,如今都在沈介麾下效力,正管著張家口堡的防務。”

黃連與宋誌遠四目相對,都笑了起來:“如此甚好!”

黃連沉吟了一下,道:“咱們得去張家口堡實地看一看,不過來回怕是得一年半載了,我自是走不開,你能走開這麼久麼?還是乾脆派個掌櫃或者大夥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