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卿很懂適可而止,但他黯然的模樣,隻比垂淚更惹人心疼。
而許佑大概天生長了顆鐵石心腸,他看餘卿沒有落淚的意思後,就隻是看著。
餘卿蹙起眉頭,纖長細密的眼簾耷拉下來,原本還有點紅潤的麵色,跟著雪白了下來。
如一朵溫室培植的夏花,被強行拋到了外室的風雪中,生氣和活力都在快速消失中。
許佑回神,眉頭跟著一蹙。
抬手,他將餘卿的下巴支起,強行四目相對。
“何必呢,我們不熟不是?”
許佑說的是實話,無論他,還是原主,和餘卿都沒有到相熟的程度。
泛泛之交,隨時可以恒定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但餘卿偏偏要受他影響至此,傷心,也傷身,何必。
就是演戲也毫無必要。
“阿佑哥說過要考慮的……”
餘卿拂開了許佑的手,從輪椅上站起。
麵色一白,他的身體跌向了地板的一側,又似要讓自己徹底死心,閉上了雙目。
許佑也沒有狠心到這種地步,在他思慮出決定前,他已經伸手,將餘卿拽向了自己。
然後就是他躺回床上,餘卿有氣無力地趴在他身上。
許佑眉梢微微一挑,摟上餘卿的腰,將人一帶,餘卿躺倒到病床的另一側。
二人相對側躺著,這樣的姿勢讓許佑舒服了一些。
他穿成這個世界的Omega後,對必然要給人壓的體質設定,很是接受不了。
過度反應的結果,就是餘卿,他也不喜歡被他壓著。
許佑略帶冷冽感的聲音傳來。
“第一,我討厭不珍視生命的人,下不為例。”
被紅發遮住一半臉的餘卿,愣了片刻,睜眼,點頭,弱弱地應答,“我不敢了。”
“第二,你受不了可以隨時離開,但離開了,我就不會再管你。”
許佑沒少遇到這種情況,接受不了他過於極端的診療方案,選擇離開,但沒多久又找回來讓他繼續。
這種時候,許佑是不會再管的。
尤其是他如這般事先告知過的情況下。
“好,”餘卿幾乎沒有思索的過程,就又點頭了,他主動問道。
“第三呢。”
“第三,我會儘力,你彆抱太大期待。”
許佑說著伸手要捏餘卿的臉頰,但想到餘卿的“豆腐”屬性,也沒敢用力,過過手癮,就放過了。
餘卿臉上雪白依舊,蹭了蹭許佑的手,彎著眼睛,笑顏重回臉上。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受餘卿美貌衝擊的許佑,似被燙到了般,收回了手。
“起來吧,等我阿爸看到,該懷疑我被你掰彎了……”
嗯,這個世界也有掰彎這種說法,就是兩個相同性征的人類,無視信息素的影響,在一起了。
真正的柏拉圖、無性之愛。
但最後能修成正果的,幾乎沒有。
許佑坐起,下到地上,伸展了一下身體。
又繼續看餘卿撲騰了會兒,他才伸手把餘卿拉起。
不等餘卿下地,他又把人抱起,輕輕放回到輪椅上。
嘴上卻還不肯放過餘卿,“哼,方才我該讓你摔一摔。”
“我不敢了……”餘卿可憐兮兮地應話,又往許佑臉頰蹭了蹭。
“小佑,怎麼下地了?”
屬於許浩仲帶點啞色的聲音,出現在病房門口。
他手上提著兩個大箱子,朝著病床的方向,大步走來。
“父親。”
許佑站直,右手落在餘卿頭頂,算是一種安撫,他回了許浩仲的問話。
“我好多了,起來活動活動身體,阿爸去給我準備吃的了。這是什麼?”
“給你買的新衣服……”
許佑的大部分衣物隨他搬去霍家,倆家還在協議離婚中,那些物件暫時不好拿。
而且以他們對許佑的了解,拿回來也不會再穿,索性直接買新。
“謝謝父親,”
許佑道謝,彆說,這空蕩蕩的白色病袍,他還真沒穿習慣。
根據他對這個世界醫療的粗略了解,這種病袍設計是為了方便泡營養液。
“許叔好。”
餘卿的輪椅轉了個方向,一臉乖巧地問好。
許浩仲在許佑醒來前,就見過餘卿了,他確定許佑沒什麼不高興後,點了點頭。
“你們說話,我去接下你阿爸。”
許浩仲把東西放下後,頭也不回地找寧奕去了。
許佑記憶裡的原主,算是從小吃許浩仲和寧奕的狗糧長大,對此算是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