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 / 2)

蔣妤與陳軻一直等在產房門外,兩大媽見女人被推進了產房,一個雙手合十向上天祈禱,一個則推搡著坐在長椅上的男人,滿口責備。

“周銘,我告訴你,是你親手把我女兒推進產房的,如果我女兒有什麼不測,我和你沒完!”

那叫周銘的男人雙手抱頭,將手插入發間死命揪著。

醫患衝突的起源,由來已久。

病人不信任醫生,家屬不信任醫院,原本飽受輿論質疑的第九醫院更是站在了風口浪尖,蔣妤看著空蕩的醫院走廊,匆匆出院的病人,護士額上的疤痕,這一切的後果是媒體作為傳播者,推波助瀾,引導輿論,將衝突推至了最頂點。

“師姐,坐下休息會吧。”陳軻遞給她一瓶擰開了瓶蓋的水。

蔣妤輕輕一擰便開了,喝了一口,看他擺弄自己的攝像機,“怎麼想到當一名記者?”

陳軻笑笑,“會拍點照片,所以就當了。”

“十八萬的攝像機……”蔣妤稍稍一看,就知道陳軻手裡的攝像機價值不菲,粗粗估算下來最少是這個數,“拿過不少獎的攝影天才,在攝影行業才更有發展前途,媒體行業從頭再來,值得?”

“拍點照片誰都會,但寫點東西,能震撼民眾的東西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寫的,相比之下,後者更能讓我有成就感。唾手可得的東西,沒意思。”

蔣妤挑眉,不置一詞。

對於陳軻,蔣妤有那麼一點模糊的印象。

上輩子陳軻的出名是在幾個揭露官商勾結的視頻裡,視頻裡官商相護的嘴臉令人心悸,也正是因為那則視頻,政、治局高層大刀闊斧之下,將幾個省份,連根拔起。

當時的媒體行業已經很少有如此膽量的記者,蔣妤欽佩他之餘,也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古代朝堂敢於諫言的人,基本活不長久,得罪權貴的人,一般活不太自在。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緊閉的產房門終於打開,有護士抱著嬰兒出來,“恭喜,母子平安,是個男孩。”

“男孩!”雙手合十的大媽欣喜若狂,抓著男人上前,“我們周家有後了!”

男人愣愣地看著繈褓裡的嬰兒,一掃之前的愁眉苦臉,眼底透著光,不由自主喃喃,“我有兒子了,有兒子了……”

剛出生的嬰兒被護士抱去了嬰兒室,大媽與男人亦步亦趨跟著護士走了,隻剩下另外一個大媽焦急等候在產房前。

大約又等了半小時左右,產婦這才被推了出來。

大媽淚水盈眶,抓著病床的欄杆,問著還留有一些意識的女兒,“玲玲,疼不疼啊。”

玲玲頭發被汗水浸濕,疼到無神的眼睛掃視四周,不見她想見的人,凝眉,眼淚滑了下來,抓著大媽的手急切道:“媽,周銘嗎?他人呢?”

“他去照顧寶寶了,一會就來。”

玲玲眼神肉眼可見的黯淡,似乎不能接受這一事實,但也不得不接受,閉上眼睛,沉默地點頭。

蔣妤記得,在進產房之間的爭執過程,有人推自己的那一下,是這個孕婦的媽媽推的。

似乎在這個孕婦的媽媽眼裡,自己就是十惡不赦想要害死她女兒的人。

蔣妤站在產房門外繼續等,直到陳醫生從產房走出,疲憊摘下口罩,蔣妤這才上前。

“陳醫生你好,我是星光電視台的記者,我叫蔣妤,請問您有時間能接受我的采訪嗎?”

亦或是不久之前蔣妤說的話,以及蔣妤的立場,讓醫生有了微薄的信任。

陳醫生看著蔣妤良久,終究點頭,“你們來我辦公室吧。”

蔣妤要問的,無非隻有那幾件事。

六名死者的檢查報告,幾名被打醫生護士的現狀,以及當時的情況。

蔣妤坐在她對麵,陳軻的攝像機對準了陳醫生,蔣妤讓陳軻去陳醫生背麵逆著光拍,以保護隱私。但陳醫生擺擺手,“就這麼拍吧,我不做虧心事,醫院也沒做虧心事,我不怕。”

陳醫生在鏡頭麵前,拿出六名死者的診斷報告書,明確說了六名死者的檢查報告屬於良好,沒有任何問題,是在符合出院標準的情況下出院的,新聞所說的,六名死者曾經在第九醫院生產也是事實,但這並不能說明死因是因為第九醫院。

幾名被打的醫生和護士並確實已經離職,不過離職大多是實習的醫生和護士,其中產科的副主任醫生因為傷勢過重,現在還在醫院接受治療。

沒有人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職業而送命,也不會有人為了堅持一個職業而不要命。

陳醫生還說,當時群情激奮的群眾將護士台都砸了,醫院很多孕婦都受到了驚嚇。

蔣妤看見她小腿上一道長達十公分的疤,猙獰可怕,問她,“你害怕嗎?”

陳醫生將寬大的白大褂一遮,恰好遮擋了那條疤痕。

“不害怕,因為沒來得及。”

“那你當時在做什麼?”

陳醫生說:“當時有一個孕婦被嚇早產,情況太危急,我和幾個醫生把她抬去了產房,顧不上害怕不害怕的。”

醫患衝突是早已存在的社會問題,也是媒體經常報道的社會尖銳性問題。

早前有媒體報道過有家屬因醫生手術失敗,將手術的醫生打至重傷,癱瘓,死亡,每一樁鮮血淋漓的紛爭背後,都是無數醫護人員的血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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