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妤雖然答應了他,但也沒有縱容,隻是說:“小蹊,這些玩具你想要,可是咱們也拿不回去呀,這樣好了,媽媽給你拿一個,其他的,你能拿多少媽媽就給你買多少,怎麼樣?”
蔣蹊連連點頭,拿了一個與他差不多高的變形金剛,很聰明的塞到了蔣妤的手裡,自己又拿了一個超人和小汽車。
他人小,手短,力氣還小,才將商品從架子上拿下來就氣喘籲籲的,抬頭眼巴巴的看著蔣妤,“媽媽,幫幫忙,拿不動,沉。”
“不行哦,媽媽說了,隻給你拿一個,如果你手上的東西都想要的話,就得自己拿。”
蔣蹊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祈求,“小蹊都想要,可是小蹊拿不動。”
“那小蹊就要放回去一個。”
小蹊抱著兩個模型的盒子不撒手,“寶寶都想要……”
“可是媽媽也拿不動呀,你看你給媽媽的這個變形金剛這麼重,媽媽也好累的,拿不了兩個了。”
“可是……”
蔣妤蹲了下來,與他平視,“小蹊,如果兩個都想要的話,咱們拿不回家的,這樣的話,你一個玩具都沒有了,但是如果你放下一個,咱們就會有兩個玩具,對不對?”
蔣蹊歪著頭,認真聽著蔣妤的話,似懂非懂地點頭,“那媽媽,我要放下哪一個呢?”
“小蹊可以自己決定。”
蔣蹊在左手的小汽車上看了一眼,又在右手的超人看了一眼,癟著嘴,眼睛浮上一層霧氣,“不知道……”
蔣妤望著他,沒有說話。
蔣蹊吸吸鼻子,在小汽車和超人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終於猶猶豫豫的將小汽車放回了架子上,委屈地望著蔣妤,緊緊抱著超人不撒手,“媽媽,我要這個……”目光卻流連在架子上的小汽車上。
蔣妤笑著摸了摸他的後腦,“確定要超人不要小汽車?”
蔣蹊手裡緊抱著超人,目光放在小汽車上不肯移開,但還是斬釘截鐵地回答:“嗯!要超人!”
蔣妤從架子上將小汽車拿了下來,“今天寶寶表現好,媽媽決定,額外獎勵寶寶一輛小汽車。”
蔣蹊卻連忙按住蔣妤的手,“不要不要,重!汽車重,媽媽拿不動!不要了!”
“我可是小蹊的媽媽,怎麼可能拿不動,快看!”蔣妤凝眉,臉色似乎是用儘了全力將小汽車疊到了變形金剛模型的上麵,“快看,媽媽厲不厲害?”
蔣蹊仰著頭,張嘴驚訝,“媽媽好厲害呀!”
“走,咱們結賬去。”
蔣蹊興高采烈跟在蔣妤身後,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買完玩具,蔣妤帶著蔣蹊吃過飯後準備回家,回家的路上蔣蹊憋不住想上廁所。
“媽媽……”蔣蹊坐在後座的安全椅上蹭了又蹭,可憐兮兮的喊媽媽,“媽媽,我要上廁所。”
蔣妤看了眼後視鏡,見蔣蹊眼淚都快出來了,沒有過多指責,連忙找了個商場停靠,帶著蔣蹊去商場裡上廁所。
單親的媽媽帶著兒子外出最不方便的事情就是上廁所的問題。
帶著兒子去女廁吧,不合適,帶著兒子去男廁吧,更不合適。
偌大一個商場也沒有殘疾人專用廁所,蔣蹊一直抓著蔣蹊的衣角,兩條小腿直打顫,急得哭了出來,“媽媽,要……要廁所!”
蔣妤牽著他,看著人來人往的女洗手間,無奈道:“那小蹊把眼睛閉上,媽媽帶你進去。”
蔣蹊聽話的剛將眼睛閉上,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我來吧。”
蔣蹊好奇地睜開眼睛,就見著許薄蘇一身深色風衣外套,站在不遠處。
蔣蹊嘟著嘴,故意撇開眼睛不去看他。
“許副台長怎麼也在這?”蔣妤失笑,“許副也是來購物的?”
北京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這茫茫人海,幾人還能在同一個商場碰見,這其中碰巧的元素未免也太大了。
許薄蘇沒有多說,隻是說:“你一個女人不方便,我帶他去。”
蔣妤笑著拒絕,“不用了,我可以。”
蔣妤覺得挺沒意思的。
原以為在辦公室談過之後,許薄蘇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她也以為,以許薄蘇的身份,應該是不會再和自己胡攪蠻纏的,說清楚的,說明白了,這件事就過去了。
可沒想到……
身為記者的直覺,蔣妤從出門到現在,其實一路上感受到了有人不遠不近在跟著自己,她以為是那些不靠譜的娛樂小報,卻沒想到,竟然是許薄蘇。
蔣妤搖頭失笑,牽著蔣蹊的手朝女廁走,蔣蹊一看到女廁的標誌,皺著一張小臉,怎麼也不肯進去,“媽媽,是……女孩子去的地方,小蹊是男孩子……”
蔣妤大道理一堆,此刻卻不知道該如何與蔣蹊解釋。
“小蹊,你……你還小……”
許薄蘇上前牽過蔣蹊的手,觸及到柔軟的手心時,炙熱的溫度似乎灼傷手心,不由得一滯。
“孩子還小,言傳身教你不是不懂,上個廁所而已,你擔心什麼?”
蔣蹊想將手抽回來,可那隱隱控製不住的羞恥感又讓他癟了嘴,委屈巴巴的任由許薄蘇把自己帶進洗手間內。
蔣蹊才三四歲,年紀小,臉皮薄,還害羞,躲到最後一個坑位,看了眼許薄蘇,磕磕盼盼說:“你……你能不能轉過去?”
臉上也不知道是憋得還是害羞,小臉脹得通紅。
許薄蘇轉過身去,蔣蹊這才把褲子拉下,解決自己的個人問題。
洗完手,蔣蹊蹦蹦跳跳來到蔣妤身側,抓著她的衣角,“媽媽,我們回去吧。”
蔣妤麵無表情看著站在蔣蹊身後的許薄蘇,很是客氣的道謝,“多謝。”
蔣蹊聽到這話,也轉過頭來看著許薄蘇,鞠躬說:“謝謝您。”
童音軟糯可愛,那雙天真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許薄蘇嘴角下意識劃出一抹溫柔的弧度。
蔣妤也是看見了的,她緊握住蔣蹊的手,“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
她不願意再聽到許薄蘇說任何的話,以此來留住她,哪怕留住她的時間隻有一分鐘,兩分鐘,就是這麼自私,自私到不願意蔣蹊和他多相處那麼一分鐘,兩分鐘。
“你就那麼不想……”
“麻煩您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我擔心,萬一被人拍到了……”蔣妤說:“我覺得有些麻煩既然能避免,那能免則免。”
說完,蔣妤將蔣蹊抱在懷裡,利落轉身離開。
蔣蹊趴在蔣妤肩頭,看著身後越來越遠的許薄蘇,低聲道:“媽媽,你彆生氣,小蹊沒有和他說話。”
蔣妤撫著蔣蹊的後腦勺,心內不由自主地輕歎了一聲。
這個商場離市區較遠,旁邊是一所居民區,居民區看上去有段曆史了,斑駁的圍牆和路邊茂盛的大樹挺立,路邊不遠處,圍了一堆人,拿著手機在拍著什麼。
蔣妤將視線往上看,隱隱約約瞧見一個小姑娘似乎是坐在五樓樓梯窗口的地方,激動地在與裡麵的人喊著什麼。
自殺?
這是蔣妤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
然而還不過一分鐘,眾人驚呼一聲,那小女孩竟然由於太過激動,人身往後仰,一個消防官兵從窗口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姑娘整個人身懸掛在半空中。
而因為衝力,窗台那名抓著小姑娘手的消防官兵大半個身體露出了窗台,窗台後的幾人連忙抓住消防官兵的身體,但他抓住的隻是那小姑娘的一隻手,手心顯然有汗而有不斷下滑的趨勢。
這真的太危險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從窗口倒掛著下去,腰間綁著繩子,抓住了那小姑娘另外一隻手。
眾人齊心協力,將那輕生尋死的小姑娘救了上來。
隔著一條馬路,離著無數棵鬱鬱蔥蔥的大樹,蔣妤卻將那個敢從窗口倒掛著救人的男人,看的無比的清楚。
或許說,沒有比她還要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