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國家未成年人保護法中明確指出,對於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新聞報道,影視節目,公開出版物,網絡等不得披露該未成年人的姓名,住所,照片,圖像以及可能推斷出該未成年人的資料,所以,我不能采訪您兒子。”
周夫人沉眉想了想,心裡這口氣始終咽不下去,她看著蔣妤,“如果蔣主播願意采訪我兒子,以我兒子做一期節目,我和我兒子可以和你們節目組簽協定。”
“這……”
“蔣主播,這件事,我一定要讓大家都知道!這小崽子把我兒子打成那樣,警察還不作為!還用法律當借口,根本就是法律的漏洞!”
那名警察也冷笑道:“周夫人不要忘了,之前您兒子在學校,也沒少欺負人。”
“欺負人?什麼欺負人?我兒子還是個孩子啊!這麼乖怎麼欺負彆人?”周夫人冷哼了一聲,“就算我兒子欺負人,那些人受傷了嗎?進醫院了嗎?報警了嗎?都沒有!既然沒有,那麼在學校那點事就是鬨著玩而已,有什麼好說的!”
蔣妤無言以對。
其實很多校園暴力的施暴者,家庭要麼悲慘,要麼是無止儘的溺愛,一個健全溫馨的家庭,是不會培養出一個暴力傾向毫無憐憫心的孩子。
而周遊,蔣妤猜測,大概就是周夫人寵溺的結果。
“周夫人,不知道周先生現在在哪?他怎麼不來看看兒子?”
“他工作忙,沒時間。”
“行……”蔣妤躊躇之後笑道:“節目的事,周夫人還是回去之後與周先生商量,再和我聯係吧。”
周夫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病房門傳來幾聲痛苦的呻、吟聲,周夫人一聽,連忙推門而進,忙著安撫自己的寶貝兒子去了。
蔣妤走到張斐麵前,歎了口氣後坐到他身側,望著他,“你能和我說說,為什麼要打人嗎?”
張斐低著頭越發得深了,從蔣妤這個角度,隻看到了張斐長密的眉睫掛在眼瞼,顫顫發抖。
“我知道,一定是他先動的手,你忍無可忍才反擊的,對嗎?”
蔣妤說完這話,張斐抬起頭來,一瞬不瞬望著蔣妤,“你為什麼能這麼篤定?”
為什麼這麼篤定?蔣妤笑笑,“因為我相信你,是個善良的人。”
張斐卻搖頭,“我不是。我在打他的時候,是真的很恨他,很想打死他!”
“善良與心裡是否懷有仇恨是兩回事,”蔣妤說:“他欺負你,你恨他是理所應當的,你反擊,也是人應該有的憤怒情緒,可是你善良,所以你自責。”
張斐痛苦將頭深深埋下。
“你不像他們,他們以欺負人為樂,以打人為榮,以此得到快感,那是惡。而你打人之後會感到愧疚,惡的對立麵是善,張斐,你和他們不同。”
張斐攥著衣角的手微微顫抖,他抬起頭來,一雙明亮漆黑的眼睛灼灼望著蔣妤,“那我……會坐牢嗎?”
還不滿十四歲,這個懵懂的年紀,始終不是無所畏懼。
“你剛才不是聽我說了嗎?”
“可是我想聽你對我說。”
蔣妤握著他攥著衣角不安的手,“不會,你還是個孩子,未成年人,你是國家未來的希望,國家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所以對你犯下的錯誤,國家會教育為主,懲罰為輔。”
張斐靜靜地聽完,聽完後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淡淡望著蔣妤,眸子裡映出燈光的亮斑,“所以這就是他們欺負我的原因是嗎?因為不用負任何責任,所以就能肆意欺負彆人?不用得到懲罰,也沒有法律的束縛。”
蔣妤緊緊握著他的手,“張斐,你聽我說……”
“沒有法律的束縛,但你心裡,應該要有道德約束。”
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一側傳來,蔣妤抬頭,陸爭站在她跟前,眼神淩厲,一字一句,鎖定著張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