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主播,您彆替這小崽子說話,我都門清著!三天兩頭和彆人打架,又不是第一次了!”
張斐眼眶積蓄了不少的眼淚,死死地憋住。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學你爸……”老人家提到張斐的父親,聲音哽咽,“他啊……就是不聽我的話,你要是也走上了你爸的老路,以後可怎麼辦!”
提到父親,張斐憋了一天的情緒也控製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我爸怎麼了?我爸挺好的!您不要這麼說他!”
猝不及防之下,老人家差點摔了,看著張斐,氣得直喘氣,“你……我就是不想你走你爸的老路!你看你這個樣子!不好好學習,就學會了打架,現在還學會頂嘴了!”
“我說的是事實。彆人不了解爸爸,您還不了解嗎?他是您兒子,他是個什麼人您應該最清楚了!他的老路怎麼了?以後,我也要向他一樣,走他的路!”
老人家一把站起來,抓住張斐的手,氣急了似得往門外拖,“好好好,你不聽我的話,那你就彆待在這!我老頭子老了,也管不住你了,既然不學好,就彆待在我麵前,惹我心煩!”
張斐似乎是知道爺爺要把他趕出門,嚇得慌了神,連連哀求,“爺爺……爺爺我錯了,我再也不頂嘴了,您彆趕我走!”
“我沒有你這樣不聽話的孫子!”老人家一把將張斐推出生鏽的鐵門外,正準備關門,張斐卻死死扒住門口不走,淚眼蹣跚的眼中充滿了哀求的神色,“爺爺,你彆趕我走,彆趕我走!”
“我張家……以後再也沒你這樣的孫子!既然你覺得你爸好,那你就去找你爸好了!”
蔣妤見著這情形,想要起身去勸,陸爭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摁坐在沙發上,搖了搖頭。
砰——
門關了。
老人家氣喘籲籲隔著門衝外麵喊,“你給我走!我沒有你這樣不學好的孫子!”
門外敲門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張斐的哭聲與哀求聲透過這不隔音的鐵門傳了進來。
蔣妤實在是受不了,聽著張斐絕望的哭聲,心仿佛都揪了起來,起身將氣喘籲籲的老人家扶坐在沙發上,竭力勸道:“您彆這樣,張斐雖然有錯,但您這樣……”
老人家坐在沙發上,顫顫巍巍將茶幾上的一小瓶藥酒蓋上,又將藥酒放置回原位。
門外張斐的哭聲引來了鄰居的圍觀,模糊不清的勸告聲在門外響起,老人家卻無動於衷。
過了許久,門外的聲音這才漸漸弱了些,老人家站在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沒看見張斐,這才回沙發前,猝不及防,跪倒在陸爭麵前。
陸爭連忙將老人家扶起,“您這是乾什麼!”
老人家淚眼蹣跚,兩隻手被陸爭扶著,坐在了沙發上,“陸爭啊,算大叔求你的,把這孩子帶走吧!”
蔣妤也嚇了一跳,連忙扶著老人家,“大叔,您彆著急,慢慢說!”
老人家泣不成聲,手心緊緊抓著陸爭的手臂顫抖著,絕望地祈求著陸爭,“陸爭啊,你之前說過,可以帶張斐離開這,給他一個更好的教育,我請求你,現在你把他帶走吧!”
“我知道,張斐這孩子有事從來都不和我說,這些年經常帶著一身的傷回來,那衣服啊,總像是從泥濘裡滾過了似得,半夜的時候我經常看見他悄悄的一個人躲在廁所裡洗校服,他還以為我不知道。”
老人家哽咽,“我知道,他在學校肯定受委屈受人欺負了,可是我一問他,他又什麼都不肯說,我人老了,沒用啊,沒那個本事保護他,更何況我還隻是個掃大街的,我一去學校,他們同學老師肯定更看不起他!”
說到這,老人家又緊抓著陸爭的手,“他和他爸不一樣,這孩子孝順又善良,好好教,以後肯定能成大器,讓他繼續待在這,這孩子就毀了呀!”
“您彆擔心,這次來,我就是和您商量這件事的,”陸爭冷靜望著老人家,低聲道:“我也實話和您說,但是您彆著急,張斐他這次和人打架,把人打進了醫院,打傷的那個人的父母可能不會善罷甘休。”
“打……打傷了?進了醫院?”老人家老實忠厚了一輩子,待人和氣,就沒和人紅過臉,更何況是和人打架,聽得陸爭這話,瞬間就急了,“那怎麼辦啊!那孩子在醫院……那、那會不會告張斐啊?”
蔣妤安撫著老人家,說:“您放心,張斐未滿十四歲,屬於未成年人,這種過失國家不會太過苛責。”
老人家不明白為什麼打傷了人還可以逍遙法外,“不會苛責……可是他這是打人了啊!”
“對於未成年人,國家認為還沒有形成正確的三觀和行為能力,所以對於未成年人,國家主張教育為主,懲罰為輔,所以這件事您不用擔心,隻是……我看得出,張斐善良又孝順,肯定是不願意留您一個人生活的。”
“是,他不願意走……上次陸爭過來的時候就說了,可是這孩子就是不願意走!”老人家錘著自己的雙腿,“你說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我一個半截身體都入了土的老頭子,就是個拖累,有什麼不願意走的!”
“您彆這麼說,您這些年辛苦把張斐養大,張斐也是記在心裡的,他就這麼一走了之,豈不就是個狼心狗肺的人?”
老人家搖頭,不住地說:“不行啊不行,這孩子必須得走啊,這街坊鄰居的,當麵不說,背麵都在說他爸爸,我知道這孩子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還是難過的,還有學校裡那些同學都看不起他……這……這麼下去不行啊!”
說了兩句,老人絮絮叨叨,喃喃自語,“不行,一定得讓這孩子走啊,一定不能再留在這,一定得讓他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