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覺得蔣主播您作為一名新聞主持人, 在這件事情上應該有更溫和的處理方式, 您手上既然有證據,大可將證據交給相關部門,讓相關部門去處理,是,我承認蔣主播所說屬實,但是蔣主播有沒有從社會這個大環境出發, 製度的改進並非一朝一夕,慈善機構確實不完善, 不管您願不願意相信,您今天的這個節目, 將會對整個慈善行業造成巨大的衝擊!這麼多年國家苦心經營的行業就被您這麼一手斷送, 您難道就沒有一點想說的嗎?”
“一手斷送?”蔣妤直視觀眾席上那名提出問題的觀眾, 眼光灼灼, 頗有逼迫的意思在,“感謝你如此高估我的影響力,第一, 《真相周刊》隻是一期節目,節目的職責是深度報道社會不為人知的一麵,至於你剛才說的對整個慈善行業造成的巨大衝擊,我覺得這應該是慈善機構所需要麵臨的問題。”
蔣妤指向大屏幕, “這是這些天我和節目組工作人員調查的數據, 數據顯示的是民眾對於慈善事業的信任度, 在隨機調查的這些學生, 公司白領以及路人裡我們不難發現,慈善機構的信譽度是很低的,人心所向,並非我一個節目就能斷送得了的,如果慈善機構不對此進行整改,我相信,這場衝擊將會繼續延續下去!”
“毒瘤永遠都是毒瘤,它身上披了遮羞布就不是毒瘤了嗎?你不揭開這塊遮羞布不讓人發現它就不存在了嗎?不試圖從根源上解決它,隻會讓毒瘤越滾越大,讓幕後的人利用大眾的善心填充自己的欲、望,有罪的並不是揭露者,有罪的是那些利欲熏心不折手段的人!”
蔣妤的話擲地有聲,話音一落,演播廳便傳來了雷鳴般的掌聲。
觀眾席上的那名觀眾被蔣妤一番斥責的話而尷尬不已,若非不是節目正在進行中不允許退場,他隻怕是要提前離開。
或許是因為一口氣話說太多,蔣妤連喘了幾口氣,胸口感覺發悶得透不過氣來,奇怪的是,她卻能感受到胸腔裡心臟正劇烈跳動著。
導演在後台通過耳麥和她溝通,蔣妤卻打著手勢示意自己沒事。
連續高強度的工作蔣妤不是沒有經曆過,隻是那還是在她年輕時候,現在的她已經奔三了,不再年輕,身體狀況比之節目組那些朝氣蓬勃乾個幾天幾夜還不累的年輕人來說,差多了。
又有觀眾接過話筒,他對蔣妤說:“蔣主播,先前網絡上有傳言,華心慈善的某位高層雲女士是您的繼母,而這些年您和雲女士的關係並不好,您在節目中一再強調華心慈善,您的調查與語言,是否太過犀利?或許可以說,是公報私仇?”
蔣妤眉心緊擰,看著觀眾席上的那個臉上掛著似笑非笑表情的人。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人提出問題的角度實在是刁鑽。
前兩位觀眾提出的問題的確不太專業,但到底是與慈善有關,可這個人問的話純粹實在攪渾水。
什麼叫太過犀利?什麼叫公報私仇?
蔣妤冷笑,“公報私仇?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和華心慈善的雲女士因為關係不好,所以我在節目上刻意捏造事實來汙蔑她,汙蔑華心慈善?”
“不不不,我隻是提出自己的疑惑,主要是您在節目中一再提及這個慈善機構,所以讓我不得不懷疑。”
蔣妤臉上笑意散去,冷漠望著那人,說:“我不知道你問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但是既然你問,我就回答你。”她強撐著一口氣,“你這話的問題順序不對,第一,我並非是因為雲女士是我的繼母,和我關係不好所以才去調查華心慈善,我是因為華心慈善曆年的慈善開支有問題,所以才去調查,至於我言語犀利,是因為華心慈善的確有問題,而那些調查所得的結果在節目開始之前我已經一並送去了有關部門,我相信有關部門會對華心慈善展開更詳細的調查。”
“第二,公報私仇不可取,因為我和華心慈善,和雲女士之間並沒有所謂的仇,網絡上杜撰的流言,並無根據。”
“第三,我並非針對華心慈善,整個節目之所以以華心慈善為例,是因為華心慈善的所作所為喪失了道德底線!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慈善機構也在效仿華心慈善,我能做的,是曝光,是將問題擺在大家麵前,讓有關部門繼續深入調查,我節目組能力有限,隻能揭露這其中的冰山一角。”
觀眾席上的觀眾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可是話筒已經消聲,鏡頭也已經轉到了蔣妤麵前。
有工作人員收回話筒,那名觀眾才不得不將話筒遞還後坐下。
蔣妤深吸了口氣,聽著耳麥中導演的話,對著鏡頭笑道:“今天我也為大家請來了著名的慈善家方德華先生。”
隨著掌聲響起,舞台燈光四射,演播廳右側的男人徐徐走出之際,蔣妤介紹起了他的事跡。
“方德華先生個人創辦了慈善機構,十年來捐贈希望小學三十餘所,資助貧困山區學生七十餘人……”蔣妤臉色一滯,臉色刷的一下,倏然白得嚇人。
身體的不適來的太過突然,她下意識的手心握拳,側著身,在觀眾看不見的角度,將拳頭放在胸口,撐著將方德華的事跡說完後,坐在演播廳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