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親以前待落雲的種種,陸誓總算明白了落雲的心思,也絕望地明白,她對他的愛慕,還不足以讓她徹底地信任他,依靠他……
就在這時,另一側內梯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女聲:“陸公子,你在何處?”
原來蘇彩箋已經到了。
想著姐姐也許正跟陸誓獨處,彩箋心裡發急,從個馬車上下來後,也不等弟弟們,甩開了丫鬟的手,提裙子徑自先跑上來了。
等她氣喘籲籲地上來時,卻看見未婚夫麵色蒼白,呆呆看著走廊的一處緩台上愣神。
至於姐姐落雲正和歸雁,還有陸靈秀一起坐在茶室裡慢條斯理地衝泡茶具。
雖然幾個人氣氛凝重,可見那二人並沒有獨處,彩箋終於緩過氣來。
聽到了妹妹的腳步聲,落雲抬頭微笑:“你不來我都不敢衝茶,快些坐下,好好一起品茶吧!”
後上來的錦官城二兄弟不知前情,笑嘻嘻地拉著姐夫陸誓也坐在了茶桌旁。
幾個小的少男少女徹底熱了場子,茶室裡一片歡騰笑聲足以淹沒失意人的落寞……
他們並不知,緊鄰著茶室的另一側拐角處,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窗邊垂掛的卷簾後,將方才走廊裡的情形儘收眼底。
當然,落雲的那一番話,那高大的男子也聽得清清楚楚。
“臨風兄,看什麼呢?”永安王府世子郭偃走到韓臨風的身後,順著他的目光墊著腳望去,隻看到一條空蕩蕩的走廊。
韓臨風若無其事轉頭,隻是輕笑道:“沒什麼,隻是覺得這裡環境雅致,有些意思……”
永安老王當初是位軍功卓著的異姓王爺,可到了郭偃他爹這一代,就隻剩下吃喝玩樂的本事了。
至於郭偃,更是玩樂的行家,花柳巷子的常客。
自從韓臨風入京之後,在玩樂一道上與郭世子不謀而合,由他指引著,初來乍到的韓臨風認識了一批京城紈絝子弟。
前些日子街上撫琴乞討,也是韓臨風與這郭偃打賭行下的荒唐事。
隻是今日吃茶,卻是郭偃向韓臨風賠罪來的。
就在昨日,他才從父親嘴裡得知,韓臨風因為招待幾位蹴鞠高手,在先帝祭日時,跑到酒樓裡通宵飲酒,遭到了陛下的痛斥。
據說當時陛下將韓臨風叫入禦書房,當著一群重臣的麵痛斥他的德行有虧,若韓臨風是他自己的親孫子,陛下一定將他這等忤逆子孫賜死在祖廟前。
不過正是因為韓臨風是先宗帝的曾孫輩,陛下雖然龍顏震怒,可看在先宗帝禪讓的麵子上,隻是罵一頓了事。
郭偃聽聞這消息,魂兒都震飛了。因為正是他拜托韓臨風替自己招徠幾位蹴鞠高手的。
於是嚇得郭世子將已經組建好的蹴鞠隊給原地解散了,然後等風聲過了,再來找韓臨風打聽內裡的隱情。
韓臨風丟了這麼大的醜,卻神色如常,隻說陛下仁德寬厚,不會跟他這樣的無知小子一般見識。
郭偃讚同地點了點頭——陛下在恭敬先帝的事情上,與先皇宣帝一樣,堪稱表率,韓臨風這個先帝的孫輩,相較之下的確差遠了!
韓臨風聽了郭偃的話,微微一下,隻是轉頭時,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眼底噙著的,是說不出的漠然神色。
不過諱莫如深的心思在望向臨街窗外時,倒是消散了些。
看來隔壁的茶局散了,那不願下危梯的盲女子正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而那個癡纏不放的陸公子麵色頹喪,立在茶樓的門口正癡癡看著那馬車遠去……
韓臨風輕笑了一下:這位蘇小姐雖然是女子,可心機見識卻玲瓏剔透,獨立果斷也遠勝許多男子。
無關其他,隻是不願儘依靠他人?可惜了,竟然雙目失明,當真是天妒紅顏……
再說落雲,那日回去後又被丁氏叫入了府中。
雖然這次蘇落雲並沒有跟陸公子私下見麵。但在丁氏看來,這便是蘇落雲使了心眼,勾著陸靈秀約陸家公子。
她女兒彩箋沒有什麼心眼,她這個做娘親的不能不提防。
既然蘇落雲死賴在京城不走,那麼她得將話說開,狠狠敲打一下,免得蘇落雲起了後悔之心,又想著前話,惦記著跟彩箋一起入陸家。
“以前陸家是比我們家強些,可今時不同往日,你父親跟陸家老爺一樣,都入了榷易院。若是蘇家兩個女兒都嫁給陸家,隻怕同僚會背地裡笑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