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雲鬢添香 狂上加狂 10344 字 3個月前

想到這,蘇落雲倒是消減了不少顧慮,她深吸一口氣,也不理跳腳痛罵的蘇鴻蒙,隻對府尹大人道:“請大人明鑒,若這**的確非民女所買,而是他人饋贈,該如何算?”

府尹蹙眉:“他人饋贈?”

蘇鴻蒙聽了也一皺眉,這個孽障!就算編個說辭,也要說個靠譜的,**這麼金貴的東西,誰會大手筆的送人?何況是那麼大的一顆,堪比貢物的品階,來路怎麼會正?

早知道她會帶累全家,當初真該將她送入廟庵了事!

蘇落雲不慌不忙,開口道:“大人收繳的**珠子上是有戳印的,是不是私貨,大人一看便知……”

她當初用那珠子時,也留了心眼,特意保留了**珠上有世子府庫房戳印的一麵。

富貴人家,這類入私庫的金貴東西都要蓋印為證,若有下人手腳不乾淨,私賣出去也能尋到憑證。

隻要她證明這東西入過世子府,就可以確定不是從私販子手上得來的私貨。

至於府尹大人認出後,心裡也許會演繹出私相授受的橋段出來,認定了這是世子多情,給商戶俏姑娘的賞。若府尹通達人情世故,大約到此打住,或者私下偷偷派人詢問世子。

韓世子痛快認了,那自是最好,不過是委托寄放在瘦香齋的原料,買賣一場,錢銀兩訖。

若世子不認,想要就此給她些難堪也無關係。她趁著委屈也能傷心哭泣一場,做了勘破紅塵的樣子,跟大人說,世子說怎樣就是怎樣了,她概不解釋,全認了。

這樣一來,大約會被人誤會成世子風流,撩撥人又不認賬,自己被始亂終棄了。

要是這樣更好。反正隻要洗脫了私賣黑貨的嫌疑,免了牢獄之災,就算她說自己這珠子其實是從盜賊那裡買了世子府賊贓也無所謂。

大魏律例,買下賊贓者,贓物充公,罰金三倍。

這錢,她賣房子賣地也出得起。

若是能用錢銀解決,她根本不想勞煩世子貴人來作證,更不打算費力維護名聲,陳明自己的冤枉。

挨上了北鎮世子,名聲大約是洗不清的。父親到時候自然是覺得老臉丟儘了,可惜做女兒的自顧不暇,也管不了蘇庫使的臉麵問題了。

幸好她不必嫁人,不用擔心未來的夫君蒙羞,就此賠銀子了結這場烏龍官司,她再趕緊搬家走人,便也跟盤絲洞斷得乾乾淨淨。

那府尹聽聞了這話,當真拿起了玳瑁陰陽鏡,仔細看那**樹脂上的戳印。

這麼一看,可不是有北鎮世子府的印在嘛!

府尹大人挪了鏡片子,再端詳跪在台階下的纖美女子的花容月貌,頓時恍然:這珠子金貴,豈是隨便送人的?

原來這私貨案子竟然扯出了段男女私相授受!那北鎮世子當真不挑,連個盲女都不肯放過!

不過這女子當真是貌美非凡,若與她有些風流韻事,也情有可原。

隻是……府尹大人看向那頂著青蘿卜般臉色的蘇鴻蒙時,又是一聲歎息。

這位蘇老爺好歹也算有頭臉之人,家裡的嫡女居然背著他鬨出這樣的糟心事來。

那個北鎮世子紈絝一個,怎麼會真心待一個商戶盲女?彆說為妻,就是為妾也不能成吧?

如今這事兒捅出來,若世子府那邊不認,隻怕蘇庫使的臉上要有些掛不住了……

蘇鴻蒙也沒想到,一向做事周瑾的大女兒居然跟北鎮世子那樣的浪蕩公子扯上關係了。

但凡她換個富貴府宅的公子勾搭,都得算她的本事!可是招惹了韓臨風這樣的酒囊飯袋又是圖個什麼?

難道她沒聽說,韓臨風先前得罪了魯國公府的千金,鬨得沸沸揚揚的笑話?

想到這,蘇鴻蒙真是要被氣暈了。也不待府尹大人前去查證,衝過去想給跪在地上的女兒一個大耳摑子。

家門不幸!他若不打死這孽障,真是難解心頭之恨!

可高高舉起的手還沒等放下,便被一個鐵鉗樣的大掌一把捏住了。

蘇鴻蒙疼得“哎呦”一聲,待回頭看時,隻見一個濃眉挺鼻的俊美男子不知什麼站在了他的身後,正死死捏住他的手。

“哎呦呦,快放手!你……你是何人?”蘇鴻蒙疼得不行,加之他被那高大男子拎提,不由得翹腳掙脫了起來。

不待那男子說話,府尹大人站了起來,驚詫道:“世子爺,您……怎麼來了?”

蘇落雲雖不見人,可是鼻子已經嗅聞到了她為世子獨獨調配的香粉味道,也是詫異極了。

他……怎麼來了?

就在這時,韓臨風已經鬆開了蘇鴻蒙的手,打開折扇,一邊搖晃一邊漫不經心道:“聽說京城裡有了新規,送人東西,都要先來官府報備。今日無事,便也這裡坐坐,找府尹大人飲一飲茶。”

因為處置過幾次當街醉酒,攪鬨店鋪的事情,府尹大人對於這位紈絝皇族公子哥甚為熟悉。

他雖然看不起這位爺,可表麵的功夫還是要做的,隻衝著韓臨風拱手道:“世子,您這是哪裡的話,不過下官的確有事要與您確認一下,您若來了,倒也省了我派人請……來人啊,給世子搬椅奉茶!”

韓臨風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公差搬來的椅子上,漫不經心道:“我今早原是準備出門。結果臨巷子的蘇公子哭著來敲門,直說姐姐受了冤屈,求得我府上的管事去作證。我正好與他頂頭碰上,便聽了聽原委。好像是我府上的管事寄放在瘦香齋的**珠子惹了禍。我原也不必走這一遭,可管事卻說,既然有人報官,說明牽涉重大。他一個管事前來,隻怕會被官老爺判成勾搭貨商,偷盜庫房私賣的罪過,求著讓我來看一看,做個人證,也免了隨後的囉嗦。”

府尹聽他這麼一說,隻賠笑道:“貴府管事多慮了,若真是府上寄放在香鋪子上的,您寫封證明的書信及便是,何須親自來走一趟?”

韓臨風喝口茶水,順便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纖弱的女子。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必來此,可是方才聽了蘇歸雁哭訴之後,想了想卻還是親自來了。

方才入門的時候,恰好聽到了那位蘇老爺慷慨陳詞,大義滅親的橋段。

那孤零零跪在堂上的姑娘明顯感到不自在了。雖然她低著脖頸,卻努力挺直後背,維持著僅存的尊嚴。

當她那所謂的父親捏著腔調高呼父女恩斷義絕時,她緊緊握在身側的拳頭似乎都在微微發抖。

是害怕?應該不是,那麼就隻能是傷心與憤怒了。

那一刻,光是一個背影,卻讓人品出了無儘的酸楚……

韓臨風來的路上,其實生出些悔意,覺得多此一舉。那姑娘不大樂意見他,他又何必來貼人的冷屁股。

可直到蘇鴻蒙不分青紅皂白,舉手便要打人那一刻,韓臨風又生出了慶幸——幸好他今日來了,不然那冷屁股豈不是沒人心疼?

心念流轉間,他便鉗住了蘇鴻蒙準備打下的手臂。韓臨風那一下子可沒有收著勁兒,甚至還刻意用了用氣力,隻讓蘇鴻蒙疼得都叫出來了。

韓臨風這一出麵,場麵就顯得很微妙了。

他雖然是個閒散世子,可也是能出入皇宮的皇族後裔,先聖德皇帝的子嗣。皇帝時不時賞他,以示對先皇敬重。

世子府裡有上品**珠,沒什麼稀奇的。

丁佩隨著蘇鴻蒙進來後,一直立在公堂門邊看著熱鬨。

起初聽蘇落雲扯出了北鎮世子時,丁佩心力一喜,死丫頭若是眼皮子短淺,真被個徒有其表的浪蕩子給騙了……那可太好了!

隻是這丫頭到底年輕,不懂爺們心思,這私下的饋贈勾搭,怎麼上得了台麵?

那世子府若給她作證,豈不是坐實了韓世子看上個商戶盲女的事實?丟不丟人啊?隻要那世子沒傻透,大約是不會出麵認下的。

丁佩覺得蘇落雲此番就算洗脫了罪名,也臭了名聲。若是蘇鴻蒙覺得丟人,這丫頭搞不好又要被遣送回鄉下,甚至被押進廟庵剪了頭發。

可萬萬沒想到,北鎮世子爺居然缺心眼到家,也不怕丟人,眼巴巴地親自跑來給蘇落雲作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