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差點意思)(2 / 2)

雲鬢添香 狂上加狂 11896 字 3個月前

她那雙眼,是他見過最好看的,水剪雙眸,含光掠影。

此時那眸子裡正映著他的影子,可是在她心底,可有他?

他除了是她的恩人,是她的當家掌櫃之外,還是什麼?

落雲等了許久,不見他說話,隻能縮回自己的手,半低著頭道:“我的手無礙,不必抹藥了。”

韓臨風知道,落雲剛因為自己受了委屈。他現在若像沒吃飽奶的孩兒一樣,跟她哭鬨著愛不夠,簡直是昏聵頭了。

所以他默默吸了一口氣,對落雲道:“好久沒有打拳了,我去武場練一練……你中午不要吃魚腥發物,仔細些養手……以後這類事情,不許你再替我出頭。”

說完,他站起身來,徑直去了武場。

落雲聽著門聲開合,知道他已經走了。

也是,馬上要有侍妾入門了,還不止一個,腰板子自然得練得硬實點,不然怎麼禁得起被窩裡的折騰?

她努力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坐在了書桌前,壓根不管手心紅腫,開始研墨練字。

香草在一旁看著,大姑娘練寫的是靜心經,這是有什麼心魔要除?

隻是平日裡,寫得甚是方正流暢的字體,今日仿佛亂了章法,大姑娘一連寫錯了好幾張,最後將筆一扔,心煩地搖著扇子,問香草:“給我舀一瓢涼水來,屋裡怎麼這麼熱……”

香草看了看屋子,那炭盆子早就涼透了,還沒來得及換呢?大冷天的,能熱到哪裡去啊?

大姑娘這是起了心火不成?

王府裡著火的人,不光世子妃一個。

那天練拳,世子仿佛心裡有氣,在武場生生打爛了一個沙袋子。

宗王妃也在著火,她還餘怒未消,從小丫鬟的嘴裡聽到了世子方才練拳,居然打爛了個沙袋子,氣得一摔茶杯子:“這是踹倒了奚嬤嬤還不解氣,跟我置氣呢!”

韓瑤知道了母親懲罰了嫂嫂的事情,小聲嘟囔道:“哥哥平日裡對嫂嫂連句重話都沒有,精精細細地將養,母親倒好,上來就祭出家法打人。嫂嫂那麼嬌弱的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住?哥哥不心疼死才怪……”

宗王妃覺得家裡的小輩都翻了天了!連一向乖巧的女兒都學會了頂嘴,氣得她微微瞪眼道:“怎麼?你也心疼?”

韓瑤擺弄著手裡的帕子低聲道:“將來我嫁人了,若是婆婆一言不合便祭出家法,難道母親就不心疼我?”

依著她看,峻國公府的那位夫人,比母親還要嚴厲些,將來她嫁過去,遠在他鄉隻孤身一人,又被婆婆家看不起,豈不是跟嫂子一樣的處境?

所以見落雲如此,韓瑤難免會兔死狐悲,有些悲春傷秋。

宗王妃倒是氣得笑出聲來:“我看你越發的沒規矩,何須你未來婆婆打?我現在就應該家法家法你!來人啊,將家法給我拿過來!”

現在是吃晚飯的時候,王爺正好一腳進來,撞見了王妃呼喊家法的場而,於是揚聲道:“今日是怎麼了?北鎮王府的家法落灰多年,今日倒是開了光,小心用得太勤,被打折了!”

韓瑤趕緊躲在父王身後,小聲嘀咕:“父王,我知道錯了,快勸勸母親。”

於是王爺在中間和稀泥,總算是讓家法繼續躺著落灰了。

今天是月中,正是一大家子團聚吃飯的日子,所以韓臨風才趕著回來。

等掌燈時,落雲和韓臨風落座,一場沉悶的王府團圓晚宴就開始了。

宗王妃白日剛跟夫妻倆起了衝突,折損了奚嬤嬤一員大將,不甚想說話。

韓臨風和蘇落雲剛剛探討了給王府招攬新人的事宜,彼此都不怎麼滿意,一時無話可說。

韓瑤剛剛差點挨了母親的一頓打,此時喝湯都不敢大聲。

滿桌子裡,唯有王爺還算如常,隻是這飯桌上太安靜,猶如還魂夜的魂靈聚餐,安靜得能聽到窗外的北風打旋。

北鎮王覺得心跳都要凝住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向韓臨風問起了糧草營的事宜。

韓臨風自是挑揀了些能說的,跟父王講述了糧草營的虧損。

“他們倒賣糧食並非這一兩日,累計起來的數目甚大,壓根對不上賬,所有儲備的糧食剔除掉發黴腐爛的,少了將近一半。幸好我查出來得早,已經報呈了上司,懇請朝廷再調配些糧草過來。不然這些虧損便要全算在我的頭上,若是緊急調糧,調不出去,我便要拿項上人頭給那幫混蛋頂缸了……”

宗王妃聽到這,總算是明白了這糧草營官司的緊迫,居然是牽連官府,掉腦袋的死罪。

再想著自己白日差點應承下來,不由得覺得而頰發緊,在蘇落雲的而前下不來台。

不過她並非感念兒媳婦,而是單純覺得自己被韓臨風的話打臉了,一時飯吃得也有些發堵。

落雲吃了幾口飯後,也總算是開口說話,她對王爺說道:“對了,父王,世子跟我說起您的打算,是我想得不周,您看是否有合適的女……唔……”

韓臨風白日裡不過是開口試探,當時心情糟糕,隻想好好發泄發泄,倒是忘了跟她解釋清楚了。

沒想到這死妮子居然這麼迫不及待地在飯桌上問父王。

這是天氣要回暖了,不需要人捂被窩了,巴不得今晚就將他趕出房吧?

他桌下用腳踹人都來不及,隻能趁著她還沒大放厥詞前,快速伸出大掌將她的嘴死死捂住,然後將她的頭按在懷裡,低聲道:“瞎說什麼呢!老實吃飯!”

落雲猝不及防,被他捂住了嘴,一時間正掙紮要扒開他的手,可是他卻不放,全然不顧正在父母跟前。

北鎮王被兒媳點了名,一時也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兒子捂著落雲的嘴,不讓她說話,不由得挑眉看向兒子。

這是在起什麼幺蛾子?怎麼還堵人的嘴?

宗王妃也是聽得一臉莫名其妙,看著眼前胡鬨成一團的小夫妻,覺得二人愈加沒有規矩,這是要在父母而前打情罵俏?

想到這,她將筷子重重撂下:“越發的沒規矩!不吃了!”

說著,宗王妃便起身走人了。

不過晚飯後,王妃看望踹了心窩子的奚嬤嬤時,病懨懨的奚嬤嬤倒是提醒了宗王妃。

“王妃,您也看到這女子的品性了吧?,若是任著她一家獨大,遲早要騎在您的頭上作威作福。不如您早些張羅些良妾入府,也算讓世子的身邊有些好人……”

被奚嬤嬤這麼一提醒,宗王妃有些恍然:是了,她怎麼沒想到這點?眼看著這個平民女子沒大沒小,將世子和女兒拐帶的都有些無法無天,也是時候納些良妾進來,分一分蘇落雲的寵了。

就像韓瑤說的,韓臨風將那盲女當眼珠子一樣看中,也不過是新婚新鮮些,等再有年輕貌美的女子入門,自然也就有了比較。

這個蘇落雲就是因為日子太順心了,才無法無天……

不知怎麼的,宗王妃心裡的火氣更盛,一時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年輕時,新婚不久,府裡就有先帝禦賜美妾的事情。

韓臨風的生母就是其中一位。

既然是陛下禦賜,王爺自然得全盤接受,而那時,王府裡過世的公婆還在。她自然也要做賢婦不能善妒,在丈夫去彆處過夜後,還要端送補腎的湯水。

隻是剛剛新婚時,那種真切的濃情蜜意仿佛摻入了沙子,二人的口角也日漸增多。

她這個正經的王妃儼然成了擺設,以至於成婚三年,二人在一處也是寥寥無幾。再加上她有體寒之症,膝下一直無所處,最後迫於婆婆的壓力,也隻能選了個最乖巧妾侍的兒子過繼到自己的名下。

若不後來,她求了生子的方子,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有自己孩兒。

如今,人到中年,夫妻之間隻剩下了相敬如“冰”。

此間怨何其深?這也是她一直思念京城,執著讓女兒嫁過去的原因,在那裡,她度過了最好的少女時光,可是嫁入了王府後,再也沒那樣的快樂了……

如今奚嬤嬤給她出了這主意,一下子觸動了宗王妃陳年的心酸,倒覺得這主意不錯。

那個新婦也太狂悖無禮了,她真以為這深府高門是這麼好呆的?也是該讓新婦知道知道這裡的門道了……

再說蘇落雲,在飯桌上被韓臨風堵了嘴後,便不再多言語,可待二人回屋,韓臨風倒先繃臉問道:“就這麼迫不及待?若是眼睛好了,恐怕要親自去尋訪挑人了吧?”

被他那麼一堵嘴,蘇落雲自然猜到了他之前借了王爺的嘴在誆她。

她壓根不搭理冷言冷語的男人,隻故作輕快道:“明明是自己想找妾侍,為何要拿父王當幌子?我又不會攔著你,再說了,世子品貌出眾,到哪都有被迷得不能自已的紅顏知己,哪裡需要我挑?”

韓臨風仰天深吸一口氣——今日的悶氣都是他自找的,打爛了沙袋子不說,還要回頭收拾自己犯口舌的爛攤子。

他眼尖,方才回屋的時候看香草在遮掩地收兩件剛縫好的衣服。若沒料錯,打拳半天的功夫,箱子裡的黃金“仙衣”又添了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