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風水輪轉)(2 / 2)

雲鬢添香 狂上加狂 11563 字 3個月前

落雲舒服地靠在他的懷裡::“這幾日舒服多了,光是蒜香炙羊腿我自己就吃了一整隻,香草在一旁看得都嚇壞了,問我是不是連著前幾日的缺省一頓都要補回來?”

韓臨風聽到媳婦能吃了,立刻朗聲大笑:“你愛吃就好,明兒個,我叫人從北地再多運些回來。”

眼看著蘇落雲吐了整整月餘,終於能吃東西了,韓臨風的心也就放下了。可惜他卻不能整日陪著落雲,還要下去跑鄉。

這次均田之策,雖然得了群臣的同意,但是實施起來,卻要看下麵的人能否到位。

這等牽扯田地的事情,往往油水最多,若是不能得到公平實施,也會事與願違,所以韓臨風與戶部,連同各個州縣的官吏,都要緊盯了田地入契這一塊。

以前那些不能免田稅的富戶,自有規避田稅的手段。比如買通了官府,采取藏頭去尾的方式,將自己的田地實際畝數,減少一半登在官府的土地名冊上。

這樣繳納田稅時候,按照官府的名冊可以少交一半,而實際田地買賣的時候,又按照自己地契上實際的畝數來,靈活得很。

所以韓臨風下一步就是要重新丈量所有官府登記在冊的土地。

若是出現田契與官府登記的土地不符的情況,一律以官府土地名冊的畝數為準,多出來的,全部充作公田,低價租給鄉裡村民耕種。

這一招,比均田改製還要狠,許多人都坐不住了。有人急急去官府找人更改自己的數量,不然等核對出來,自己的良田就要被充公了。

當然,也有人仗著自己的門路硬,覺得就算新帝三把火燒得旺,也燒不到自己,若是真來查到自己的頭上,花銀子收買人就是了。

當然,還有門路更硬的人,直接從源頭入手,找上了太子韓臨風,讓他給自己開後門。

能這麼有底氣找太子的,自然不是尋常人,就是他的那位老熟人遊山樾。

老財神這次派人來給他捎話,大概的意思,也是想直接討要田稅的減免。讓他這一介商賈如功勳世家一般,可以免了田稅征收。

畢竟他這樣富可敵國的商人,名下的田產也不少。這次如果這麼細查的話,他每年要繳納的賦稅數目不菲。

遊山樾的錢銀都是用在刀刃上的,像這樣每年的田租交起來可就沒頭了。

他自覺是扶持北鎮王上位的第一功臣,更何況之前給新帝麵子,支援了一筆周轉國庫的錢銀。

像這樣的好處若是不給,那韓臨風可就太沒有人情味道了。

韓臨風接到遊山樾這大言不慚的信時,冷哼著將它拍在了桌子上。

落雲正躺在他書齋的軟榻上看書,見他如此慍怒,便問:“怎麼了?”

“老耗子來討賞了。他名下的田產無數,卻拿著護國功勳來求我免去田稅。”

遊山樾是典型的奸商,他資助豪強有多慷慨,那麼占起百姓的便宜來就有多貪婪。

他門路廣,田地賦稅本就已經跟那些世家無異,享受了不少的優惠,名下的鋪子也是各種減免見麵賦稅。

現在眼看著要複審土地畝數,他便來找韓臨風討要人情了。

落雲慢慢坐起身來,道:“我還以為他這個年歲,又是這般富有,在錢財上應該能看開些了。這些賦稅可是國之根本,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為何還要這麼貪?”

韓臨風冷哼了一聲道:“不然他資助各方豪強的錢財如何來,不過也都是些黑錢罷了。隻不過這些錢花出去,他能換得豪強的扶持,還能隨心所欲地做些顛覆朝綱的把戲。可是若做了賦稅上交國庫,給百姓造橋鋪路,又有誰能念他的好?”

當初蒙騙趙棟,構陷皇後害死將軍前妻的把戲,應該也是遊山樾指使人乾的。就是不知他私下裡操縱著其他的權貴,又做了哪些詭計勾當。

如今韓臨風要肅清田地之事,但是也該順便打一打這田地裡養肥了的大耗子了!

隨後的幾日,韓臨風又要出京公乾。

隻是這次,他剛剛走出京城門口,就看見長亭處有位故人在等候。

方錦書是聽聞了韓臨風要隨戶部的臣子下鄉的消息,特意在此等候的。

她覺得自己當初先找蘇落雲實在是失策,莫不如直接找到韓臨風陳明當初那書信的誤會,同時,也要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情誼始終未變。

今日方錦書特意打扮一番,也不戴幃帽,便在長亭等候。

當她看見太子的車隊前來時,眼睛一亮,立刻迎了過去。

韓臨風蹙眉看著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人,本來想要無視她,徑直策馬而去。

可是想到她上次居然能跑到落雲麵前毛遂自薦,好一頓添堵,韓臨風還是勒住了馬匹。

就在方錦書走過來剛要開口的時候,韓臨風已經在馬背抱拳道:“九叔婆,您怎麼來這裡了?”

從輩分上論,漁陽是韓臨風的皇姑奶奶,那九皇子就是他的九叔公。管九皇子的遺孀叫一聲“叔婆”應當應分。

可憐方錦書今日胭脂點唇,脂粉勻抹,當真是豔光照人,卻被這一聲敬語給打得風中淩亂,無以應對。

她瞪看著馬背上神情漠然的男人,一下子哽咽出聲道:“韓臨風!難道就是因為我父母沒有將信給我,我不應你,你就要這般對我?”

韓臨風再次輕蹙眉頭,這次倒是又歉意地抱了抱手:“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了。隻是當時我已經猜到,這信到不了你手中,沒想到你後來還是知道了。”

方錦書一直認為韓臨風是因為當時被陛下逼迫娶個盲女,這才寫信給她,想要向她求助的。可惜她父母悍然拒絕,一定是這樣,才讓韓臨風對她產生了怨念。

可是現在聽韓臨風平靜地說,他本來就不希望自己看到那封求婚信,方錦書就聽不懂了。

韓臨風索性全抖開了講,絕了他這位九叔婆的念想:“當初這封信,與其說是給叔婆您寫的,不如說是給太上皇寫的。我當時一心愛慕落雲,可惜她卻對嫁給我心存顧慮。所以我想到了請陛下賜婚,免得她拒絕我。你也知落雲的出身略低,原本讓陛下賜婚絕無可能。不過若是魯國公看到我這個浪蕩子妄想染指他的千金,必定會去告禦狀,而太上皇也正好可以讓我成婚,絕了這可能。”

方錦書木然聽著,身子微微搖晃了幾下,嚇得她身邊的侍女連忙扶了她。

方錦書隻覺得長久以來支撐她的希望驟然破滅,萬念俱灰,聲嘶力竭道:“韓臨風,你在騙我!她當時可是個瞎子,你娶了她遭到多少人的明嘲暗諷!你怎麼可能是心甘情願娶了她呢?”

聽聞到方錦書罵落雲是瞎子,韓臨風連最後一絲歉意都不存在了,隻冰冷著臉道:“我從未曾表露過愛慕你,而且你除了家世好,又不瞎之外,又有哪裡比得過她?若是無事,就不要攔路了,在下還有公務在身,耽誤不得!”

說完,他也不管方錦書有沒有退後,隻催動馬匹,帶著人一路揚長而去。

方錦書被馬蹄撲騰起的灰塵搞得咳嗽不已,連連後退,可是咳著咳著,卻已經是淚流滿麵。

她這輩子最屈辱的時刻,就是現在了。看著韓臨風絕塵而去,方錦書哭得不能自已。

韓臨風,你居然如此羞辱我!若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關於九叔婆攔路的事情,也是韓臨風的隨從回京入宮替太子取東西時,跟太子妃說了一嘴。

落雲聽了韓臨風懟方錦書的話,就算不在現場,也能想象到韓臨風冷著臉說話的氣人勁兒。

韓瑤這幾日常紮在東宮,一邊幫嫂嫂梳理宴會的名冊子,一邊道:“方二這個脾氣秉性什麼時候能改改?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兄對嫂嫂您愛寵著呢,她卻非認為皇兄對她舊情不忘?不忘什麼?就她對自己故去的夫君,還有年幼兒子不管不顧的冷漠樣子,讓京城府宅子裡的其他人對她也是敬而遠之啊!”

她可不是背後說人壞話,現在京城宅門的夫人們聚會時,私下裡都在議論著方錦書,說她的心太狠,竟然連那麼小的親兒子都不顧。

當初京城裡炙手可熱的方家姐妹,原本都是未來皇後的熱門人選。

可是現在,方家老大受了六皇子的拖累,連同兒女一起被幽禁起來。

方家老二原本頂著九皇子遺孀的頭銜也能勉強得些香火尊榮,可惜她自己不要了,卻還做著入東宮的美夢,不能不叫人覺得膩歪。

韓瑤想起她以前在京城裡,被方二帶頭奚落,幾次被擠兌得落荒而逃的往事,便覺得心裡解氣。

如今風水輪流轉,這幾次在茶宴上,都是那方二遠遠避著她走了。

落雲蘸著墨汁,看了看小姑子,開口提醒道:“我們家從梁州過來,雖然是在高高的宮殿裡,卻是仗著鐵腕兵權,並未得人心。如今陛下和太子與前朝那些老臣鬥智鬥勇,是他們的事情,可是我們這些女眷萬萬不能在人前顯露喜惡,更不能拉幫結派。”

韓瑤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小聲道:“我知道了,畢竟母後剛從佛堂裡出來。歸北就愛吃我親手做的飯,我若也被罰進佛堂了,誰管他吃喝?”

現在趙歸北負責京城布防,每日巡營之後都是在軍營附近的兵署午休,韓瑤這幾日都是用食盒子裝著廚子料理好的食材,然後用兵署的小爐子給夫君熱著吃。

這便如孩童過家家,兩個小年輕自是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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