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離宮求去)(2 / 2)

雲鬢添香 狂上加狂 11123 字 3個月前

畢竟蘇落雲現在可不是邊遠小鄉的偏宗世子妃,而是堂堂大魏皇儲的王妃,也是未來的皇後。

若是大魏的皇後是個瞎子。簡直是有損大魏朝之尊嚴,讓四麵朝拜的屬國貽笑大方。

可惜東宮雖然把消息緊緊捂住,朝堂上不知怎麼的還是得了消息。

就在陛下上早朝之時,有諫官請奏陛下,詢問太子妃犯眼疾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為何不告知天下,為太子另擇良妻?

雖然現太子妃品行端良,並無大錯,但她這眼疾一犯,便已經犯了七出之中惡疾之罪。

就算太子顧念夫妻之情,不肯休掉太子妃。也隻能把將她降為側妃,再另外冊立身體建康無恙的良人。

陛下似乎並不知情,聽了言官的請奏,十分震驚,表示自己從來未曾聽說過太子妃又犯眼疾之事。

於是韓毅也派了太醫前往東宮一探究竟,結果到那一看,果然如此,那太子妃目光遲鈍,完全是看不到的樣子。

這下子,坐實了太子妃眼瞎之後,太子要麼休妻,要麼降妻為妾,無可商量。

在禦書房裡,韓毅父子之間又是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愛妻心切的韓臨風明確表示,落雲與他同甘苦,共患難,他豈能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而犯下如此不義之事?先前責罰蘇歸雁,就讓他自覺對不住落雲,如今就算父皇降旨,他也絕對不會休妻!

那天父子倆吵得甚是厲害,最後沒法子,蘇落雲挺著大肚,在侍女的攙扶下,一路摸索去書房勸架。

韓毅看到孕中的兒媳婦,似乎也自覺有愧,倒是不再喝罵韓臨風,對蘇落雲說話也還算溫和,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也是勸蘇落雲要懂大體,識大局,不要為難了太子。

不然的話,韓臨風這儲君的位置是保不住的!

那日回去後,蘇落雲又請了郎中來,問老郎中自己恢複視力的希望有幾層?可是老郎中為難搖頭,表示希望渺茫。

落雲聽了,倒也平靜,隻是吩咐了侍女將箱子裡的衣服翻出來晾曬一下。

隻是隨後一天夜裡,內院突然燈火通明,太子怒氣重重地衝出去時,懷夏又守在了院門口,一把拉住了急匆匆要出去找人的寄秋:“這又是怎麼了?”

寄秋急得直跺腳:“太子妃……突然不見了!還……還留了一封和離的文書給太子!”

啊?懷夏聽得都傻眼了,連忙跟寄秋說:“我跟你一起去找!”

結果她跟寄秋一路匆匆追攆太子,卻在後宮的角門處,看到了堵住太子妃的太子。

韓臨風的大掌死死捏住了佩掛的寶劍劍柄,捏著那和離文書,問蘇落雲這是何意。

蘇落雲語調清冷道:“這宮裡的日子太苦累,我早就過夠了,如今犯了眼疾,倒是不錯,你我就此和離了吧……當然你若忌諱自己拋棄發妻的名聲所累,也可以跟世人宣告,就說我舊疾複發,暴斃而亡了,如此一來,你也不必背上負心人的罵名……”

這次,還沒等蘇落雲說完,韓臨風已經抽出寶劍,一下子將她手裡的包囊挑飛上了天:“蘇落雲!你的眼瞎,難道心也瞎了!我如此赤誠待你,就是拚了不做皇儲,也不想辜負了你,你卻如此冷情,至我一片真心不顧!你懷著我的孩子,你想這麼輕快走人,沒那麼容易!”

聽了這話,蘇落雲的身體微微搖晃,然後轉過身去哽咽哭了起來。

那一夜,鬨得甚大,懷夏立在了寄秋的身後看得分明,一向冷峻的太子都氣得眼中含淚。

最後,撕扯之間,也不知怎麼的,那太子妃竟然一把奪過了太子手裡的長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表示太子若不放她出宮,她便自裁在韓臨風的眼前。

韓臨風也知道蘇落雲的脾氣,一時間雖然氣得全身發抖,可還是順了蘇落雲的意思,讓她帶著香草等丫鬟出宮去了。

這太子妃出宮的風波自然也是被些嘴不嚴的宮人散播開去。

在魯國公府,正逗弄兒子的方二也是聽著來人的稟報。

“那個蘇落雲當真是主動求去的?”

那人低聲道:“遊先生在宮裡自有門路,自然打聽得清清楚楚,如今太子妃已經不在宮裡,不過太子似乎不放心她,讓她暫時住在了以前的世子府裡……這幾日太子意誌消沉,一直在宮中爛醉如泥。”

方錦書聽了微微冷笑了一聲,然後笑聲一點點漸大:“他當初費勁心思娶那個瞎子,也是沒料到自己會有成為太子的一天。這可如何是好,他眼裡滿身優點的女人,卻隻眼瞎這一項,就不配成為未來的一國之母,他若真心愛她,倒是舍了國儲之位啊!”

說到最後,方錦書的眼裡都笑出了眼淚。

那人抬頭看了一眼笑得有些異樣的瑞王遺孀,又和緩開口道:“遊先生派我來,是想問瑞王妃下一步的打算。瑞王生前在世家裡的名聲就好過六皇子。遊先生對瑞王也是仰慕甚久,可惜他為奸人所害,讓大魏痛失明君。若是您能扶持起幼主,遊先生定當舍儘家財,輔佐幼主上位。”

方錦書抬眼看著來人,再次眼眸轉冷道:“遊先生是覺得我傻嗎?那皇位可不是先帝失心瘋,白白送給北鎮父子的。人家的手裡攥著精兵良將,我的手裡有什麼?隻一個吃奶的娃子。扶持幼主?他一個江湖商人,真是敢空口白牙地忽悠人!”

來人笑了笑,按照遊山樾的吩咐遊說道:“您以為韓臨風如何兩手空空壯大了鐵麵軍,背後都是我們先生的金銀撐腰,將他們父子一路扶持上去。您又以為那豐州墓園的風波真是那麼湊巧而來?隻可惜新帝上位之後,倒行逆施,做著禍國勾當,不肯聽從那些良臣諫言,實在是讓遊先生太失望了。新帝的確手握兵權,可是有韓臨風這個太子在,他才是長著尖牙利爪的獅子,若是太子不在了,一隻病弱的老貓,又有何懼?”

方錦書聽得心念一動,低聲道:“難道那蘇落雲的眼睛也是遊先生的手筆?”

那人說道:“這倒不是,可她就算不瞎,遊先生原本也有法子對這夫妻二人出手,讓他們出些意外。不過現在天公垂憐,倒是天助瑞王妃您!隻要這韓臨風一蹶不振,朝堂自然有聲音反他,隻要您能說服魯國公,那麼您成為親政太後的日子也指日可待!”

若是以前,光是“太後”的名頭都會叫方錦書惡心半天。可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自己若隻是個孀居的寡婦,在那人的眼裡簡直連個瞎女都不如!

什麼男人情愛,都是狗屁!再也沒有比手裡握著權力更香甜的!總歸有一日,那個滿臉傲慢的男人,會匍匐在她的腳下,懊悔著自己當初的輕慢!

想到這,她再次抬起頭來,道:“你細說說遊先生的打算……”

卻不說魯國公府後院醞釀的陰謀,再說東宮的寢宮中,連蠟燭都沒有點上幾隻,滿地狼藉的酒壇,還有一個倒臥在床榻上四仰八叉的男人。

當趙棟接了陛下的旨,來東宮勸說太子時,一進去就差點被酒壇絆了個跟頭。

他來到床榻前,向太子施禮問安。可是床榻上的男人卻動也未動。

趙棟半抬起頭,看著紋絲不動的韓臨風,想了想,還是逾矩抬起了手,伸到太子的鼻下試探還有沒有氣兒在。

就在他伸手的刹那,原本如死狗一樣酒氣熏天的男人突然睜眼,兩眼清明地打量著趙棟伸過來的手指。

趙棟看儲君健在,倒是略微鬆了口氣,收回手臂道:“陛下擔憂太子您一蹶不振,想著臣在北地與太子私教甚好,便讓臣來勸勸太子。”

韓臨風複又閉上眼,淡淡道:“有什麼好勸的,我意已決,她若不肯回來,便讓出太子之位。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維護不了,還配作什麼儲君?”

趙棟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麼勸諫的忠臣良言,可是聽了韓臨風的話,他自己卻愣愣站在床前,也不知想些什麼,最後拎起了地上還沒有灑淨的半壇酒,汩汩地飲了兩大口。

那酒順著短鬢胡須灑在了衣服前襟,他也渾然不在乎。

韓臨風閉眼等了一會,再睜眼時,就看見了趙將軍牛飲的樣子。他慢慢側躺,用手臂撐著頭,鳳眸眯起,探究問道:“你……不是來勸孤的嗎?”

趙棟放下了空空的酒壇子,用衣袖摸了摸嘴道:“我就是個粗人,用兵打仗還行,哪裡是會勸人的!我若有那本事,我老婆也不會還在雲州不回來了……太子,你還有酒沒有?”

韓臨風卻是無奈地搖頭笑開了:“我宮裡現如今缺什麼也不缺酒……難得有一知音,今日你我不醉不歸!”

最後,這對曾經戰場殺敵的同袍之交,各自散開了胸懷,拎著幾壇子酒,在清風明月下一同暢飲了起來。

畢竟從某個角度講,他們也算是天涯淪落人,雖然仕途得意,可是都是一不小心,就弄丟了什麼重要的人……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能如趙棟這般體諒太子。這幾日韓臨風在宮中醉酒不理朝政,朝堂之上言官的奏折也是彈劾不斷。

用那些言官的話講,就算天崩地陷,一國的儲君也當巋然不亂。就算是宮闈不寧,太子妃鬨和離,堂堂太子怎麼可以像浪蕩情子一般,如此頹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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