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紅光輕顫了顫,頓時猶如受到誰的指示一般,在君卓彥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融進江衍的身體。
這一融入,就代表這創世傳承已是打上了隸屬於江衍的標簽,在場人誰都無法染指。
君卓彥握了握拳。
差之毫厘的失誤讓他忽略了剛剛那聲“義父”,不斷地懊惱自己怎麼就慢上那麼一步,導致現在隻能眼睜睜看著傳承被人拿走,一腔心血全為他人作嫁衣裳。
可再懊惱也無濟於事,好容易打消了冒著身死的危險出手奪取傳承的念頭,君卓彥定了定神,目光終於離開傳承,停在獲得傳承的人的身上。
這一看,他當即愣在原地。
原來……
不,不是原來,而是果然。
這個得到傳承的人,果然是他的義子。
他義子本就膚色白皙,紅色的九尾與之相襯,就更顯得冰清玉潤,高華無雙。而當其轉身抬眼,淡淡看過來時,那眼裡的疏淡令得君卓彥心頭一滯,竟是瞬間抽痛無比。
無數次夢回那日,紅衣喋血,懸崖深深,那一刻失去的痛苦太過刻骨銘心,幾近要成了他的心障。
日日夜夜,那心障橫亙在他體內,眼鼻口耳、身體發膚無一不受其折磨,無一不受其詰難,提醒著他那日的所作所為。不論何時何地,他睜眼能看到一道零落的身影,渾身浴血著質問他為何要殺他,閉眼亦是一抹破碎的幻象,滿懷失望地指責他為何要殺他。
為何要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若不為利,無冤無仇的,殺他作甚?
可笑把那感情當了真,以為他和他是真心實意……
“轟!”
一股氣浪在這時毫無征兆地擴張開來,肉眼可見的赤色光芒彙聚成洶湧洪流,以極快的速度遍布整個穹頂。
穹頂霎時變作熱浪滾滾的火海,從中散發出來的讓人感到窒息的威壓一次比一次可怕,惹得君卓彥忍不住退到地上,與其他人彙合著一退再退,將將要退出此地時,方才勉強停下,繼而舉手抬袖,以免被那赤芒傷了眼。
便在這遮眼間,他隱隱約約地看到,那赤紅火海中立著的人,正在進行最後的突破。
從準聖毫無阻礙地突破到靈聖——
那傳承果真是創世神特意為江衍準備的!
難以言說的嫉恨之情充斥胸腔,君卓彥垂眼不再看,滿嘴皆是苦澀。
不多時,火海漸漸消湮,赤芒也儘數收斂。眾人狼狽仰頭,就見王座前的少年仍是那個少年,獨那雙黑眸裡隱有一線赤色,與他身上的紅衣相映生輝,灼灼其華。
年少的靈聖垂眸看著下方的人。
許是因為剛剛晉升的緣故,他這一眼裡威壓極重,不少人和他對視,不過瞬息就飛快轉移視線,然後又禁不住地後退兩步,低下頭去,無聲地臣服。
一時間,還站在原地的,隻君卓彥和關厭棠兩個人。
江衍看著兩人,沉默著不說話。
周遭空氣在他的沉默下變得凝滯,後方眾人似乎能嗅到一股極濃鬱的火藥味,當下紛紛繃緊了心神,靜候對戰開始。
儘管包括關厭棠在內,他們當初並未親眼見到君卓彥把江衍逼得墜崖的那一幕,但看這一年以來君卓彥的態度,他們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倘若江衍不死,那麼他勢必是要回來複仇的。
現在他回來了。
在君卓彥快要拿到傳承的時候,回來了。
以新晉靈聖的修為,找仍是準聖的君卓彥複仇,誰生誰死,已經很一目了然了。
果見沉默之中,長綾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江衍身畔,蛇一般蜿蜒遊動。紅色靈力在其上流轉不定,那雙好似浸了血的眼睛裡,也有殺意慢慢出現。
注意到那殺意,不少人屏住呼吸,這是要動手了!
下一瞬,長綾分明還在江衍的身邊遊移,他們卻眼尖地發現那不過是虛影,真正的長綾此時已到了君卓彥的麵前,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向著他胸口重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