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中邪(1 / 2)

“濁不穢形, 死不妨生。摩掌蕤目三遍, 青龍在吾左,白虎在吾右,朱雀在吾前,玄武在吾後。神禁敕水除塵垢,急急如律令!”

方轍用手掌一邊擦眼睛一邊念咒, 這一定是有什麼穢物蒙蔽了他的眼睛,他才會看到這一幕!

這一定都是臟東西根據他以前的誤會設置下的幻覺!黃鼠狼, 是不是黃鼠狼跟回來了!

方轍低頭滿地開始找黃鼠狼。

直到謝靈涯看到他後掙紮著過來關門, 方轍才絕望地想:

這不是幻覺,抱陽觀進不來臟東西……

謝靈涯處於一種半清醒半迷醉的狀態, 一方麵因為喝多了暈,另一方麵又知道哎喲好像被撞破了。

他把門關上後靠著門坐在地上, 想想又不對,都已經看到了,再關門有什麼用,於是他又吃力地把門打開, 說道:“你要不要進來?”

方轍:“……”

他還是呆的。

施長懸喊了謝靈涯一聲, 謝靈涯才想, 今天實在是沒法聊了,他太暈了, 於是搖搖頭再次變了心意:“還是彆進來吧, 你先回去睡覺,明天我再找你聊。”

方轍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聽到謝靈涯關門的聲音,還有他砰一下躺回床上的聲音,反應過來這倆人被發現後也沒想著避嫌,還繼續睡一塊兒……

……

早上,謝靈涯醒來後發現自己睡得四仰八叉的,把手從施長懸胸口收回來,坐起抹了把臉,腦海中迅速一過昨天睡覺前發生的事。

“……哎,”謝靈涯一推施長懸,“我倆昨晚是不是讓方轍撞見了來著?”

施長懸睜開眼睛,“嗯。”

謝靈涯:“……”

他無語了,喝酒真是誤事,就這麼意外出櫃了,他本來還想繼續鋪墊的啊。昨晚腦子像灌了漿糊一樣,心底知道不對勁卻做不出太多反應,到這會兒想再“臥槽”一聲也沒那個情緒了。

謝靈涯倒是還記得自己說要和方轍聊一聊,於是爬起來去洗漱。

柳靈童可憐兮兮地道:“昨天我想提醒主人……”

謝靈涯仔細一想,也依稀記得柳靈童那時候喊他,但他不是喝醉了嘛,根本沒理,“沒事沒事,不是你的錯,方轍這麼大了,有些真相該告訴他了。”

謝靈涯去找方轍的時候,方轍正心不在焉地喝海觀潮熬的補藥。

海觀潮還奇怪呢,怎麼方轍這次不嚎著快要補吐血了。

一看到謝靈涯,方轍差點被嗆到,海觀潮一把將碗穩住了,“彆灑了!很貴的!”

“咳咳……”方轍咳嗽幾聲,急匆匆把剩下的藥喝光了,“我,我們私聊去吧。”

謝靈涯想想道:“不用了,既然海醫生也在,就一塊兒說吧。”

都是一個單位的人,也不好和這個說不和那個說,海觀潮要是不在也就算了,以後知道了想起這會兒來算怎麼回事。

而且謝靈涯也沒出過櫃,連戀愛都沒談過,隻覺得特意把所有人召集起來說好像有點傻傻的,索性趕上他倆就先告訴他倆吧。

海觀潮點了下頭,沒在意他要說什麼,指著碗道:“還有一口你喝乾淨啊。”

方轍快急死了,抓過藥碗一口氣喝乾了塞回給海觀潮。

謝靈涯:“哎,你看到的其實就是真相,前不久我和施長懸去省城的時候在一起了。”

方轍:“……”

海觀潮:“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麼,上哪都形影不離的。”

謝靈涯:“我說談戀愛那種。”

海觀潮手裡的碗一下砸地上了,碎成八瓣,“???”

謝靈涯假裝很淡定很有經驗,“驚訝什麼,這段時間我們不是一直在給你們鋪墊,好讓你們有心理準備嗎?”

海觀潮差點吐血,拿過一隻茶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補藥咕嘟咕嘟喝光了,“……你,你真不是開玩笑?”

他也想猜測謝靈涯又在滿嘴跑火車了,但是看方轍的表情就知道不對了,恐怕確有其事。

可是這家夥說的叫什麼話,他前段時間給大家鋪墊了嗎?就那些胡言亂語?!

海觀潮是最不能接受的,他調侃得最起勁那是因為他最不相信,他覺得謝靈涯從頭直到腳,和施長懸就是親密的戰友,這彎的真是太突然了。

方轍也弱弱地道:“為什麼啊……”

他看著謝靈涯也挺直,他小時候就和謝靈涯一起玩過,還記得那時候謝靈涯就很惹小女孩喜歡了,表現也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不喜歡女孩子的。

不過,無論方轍還是海觀潮,都算是見多識廣,對他人的性向沒有什麼意見,尤其這個他人還是謝靈涯和施長懸。他們隻是驚訝於自己的判斷出錯了,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麼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發展的,太驚愕了。

“這種事情,說細了你們又要怪我秀恩愛,不說細單身的人怎麼理解。”謝靈涯煩惱地道,“不然你們就當做優秀的人有義務和另一個優秀的人在一起,以更好地創造更多奇跡吧。”

方轍&施長懸:“…………”

謝靈涯若無其事地道:“你們要還是想不通,可以和其他人說一說,溝通一下啊。小量就算了,他心眼太直了,以後我來告訴他。”

方轍:“……”

“我不說,你要說自己說,出櫃都能偷懶的?”海觀潮神情有點恍惚,又倒了一杯補藥喝下去壓驚。他無法想象自己拉著小量或者張道霆“你兩位師兄是一對,我們來聊聊”的樣子,大概會被說造謠吧。

謝靈涯沒想到被他識破了,自己確實是不想大張旗鼓挨個說和師兄談戀愛了,乾笑兩聲,“不說就不說,沒什麼事我畫符去了。”

謝靈涯轉身走的時候,正遇到張道霆過來,他和謝靈涯打了個招呼,看到方轍和海觀潮都木木然的樣子,問道:“怎麼了,謝老師說什麼了?”

方轍和海觀潮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

抱陽觀人不多,但以這種消息擴散速度,估計要一段時間才會人儘皆知。謝靈涯還得琢磨一下,怎麼跟舅舅、父親說這件事。

施長懸倒是沒什麼可擔憂的,他父母都是道士,雖然是火居道士,但也不會像一般人對生兒育女抱有極高熱情,在陰陽之道方麵,更是頗有見解。以他對父母的了解,雖說家中並無先例,但心知不難溝通。

“說實在話,還是因為方轍,把我們這件事往前推了一些,我本來沒打算現在就跟家裡說的。”謝靈涯坐在診所的櫃台前,對海觀潮說。

海觀潮:“……”

謝靈涯:“昨天我們勾肩搭背,劉伯合看到了,還說我們關係真好,我剛想順勢也告訴他,他就走了,可惜了可惜了。”

海觀潮:“……”

海觀潮崩潰地道:“你能不能饒了我們,這都是方轍的錯,是方轍撞破你們倆關係的,你為什麼要捎帶上我啊!你不懂就上網求助好了,跟我說有什麼用?”

方轍:“……”

就因為他們是目前道觀唯二知道這兩人奸情的人,就要被謝靈涯這麼當做谘詢熱線嗎?天知道他們兩個也沒出過櫃啊。

謝靈涯:“師爺,你那就不能發揮一下助人為樂的精神嗎?”

“彆叫我師爺了,你是我師爺,可以嗎?”海觀潮吐槽道,“我看你那天嚇唬我們倆流利得很!”

他終於如願以償聽到謝靈涯喊師爺了,從施長懸那裡賃起來,謝靈涯仍是逃不脫這個輩分了,但他心裡真的一點喜悅也沒有……

“那是因為方轍已經撞見現場了,怎麼說不是說。”謝靈涯解釋道,“我這也是照顧到大家的接受能力。”

海觀潮很想冷笑。

這時大門被推開,一個中年男人急急進來,對海觀潮道:“您是海大夫嗎?想請您看個病人!”

海觀潮如今在杻陽市小有名氣,他見這人急得滿頭大汗,怕是病人危急,也站直了道:“什麼情況,病人在哪?”

“我弟弟腦子有問題!”男人憋出來一句,“醫院的大夫說要住院,一瘋起來就打鎮定劑,可好好一個人,不過是出去一趟就病了,我實在是不甘心啊。聽說您治疑難雜症很有一手,就帶來看看。現在正在車裡。”

“不是每個精神疾病我都能治好的,我隻能給先把脈看看,實在不行,送到醫院才是最好的選擇。”海觀潮嚴肅地道,“精神疾病不同其他病症,發作起來會傷害到自己乃至家人、無辜路人,隻有送到醫院讓專業人士看守、治療才是最好的。”

男人悻悻道:“……是,我爸媽被他給推得摔一跤,都沒法一起出來了。您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唉。”

“那靈涯你跟我一起來,以免病人隨時發作掙脫。”海觀潮看這男人體格就知道,他兄弟隻要不是先天不足,體格也差不到哪裡去,謹慎為上。

謝靈涯從善如流,跟他一起出門,到巷口的轎車旁,待那男人把門打開,就看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正木木然盯著前座,男人招呼弟弟出來,他弟弟就猛地往外衝。

幸好大家早有準備,七手八腳將人摁著去診所。

那男人自我介紹叫梁耀,他弟弟叫梁光,倆人都在修車廠工作,不說特彆強壯,還是有點力氣的,尤其梁光發病時,三個成年男人按著他也夠嗆。

把人拖到診所去之後,梁光忽然又哭又笑起來,兩種神情混合在一起極為古怪,又開始唱歌,手捏著蘭花指,“春季裡相思玉蘭花兒豔,百草呀回芽遍地鮮,柳如煙呀,我郎為客在外邊,梳妝懶打扮呀……”

他神態扭捏,一邊唱,還一邊用手指掠過鬢邊,像是在撫摸自己不存在的長發一般——他們兄弟倆都是極短的寸頭。

嗓子更是捏得細細的,讓眾人聽了一陣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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