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當天晚上,四皇子的母家──常家迎來了一個不尋常的客人。
當年常家會把女兒賣進宮裡做宮女,可見得其家境著實不怎麼樣,即使後來常家女生了四皇子,常家女因子晉嬪,因為常嬪不受寵,四皇子早先在宮中也不過是個小透明,是以常家至今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家。
常家雖在常嬪與四皇子的幫助下置辦了些土地與商鋪,但家中並沒有半個出仕之人,甚至連銀錢上也幫不了四皇子多少,不過常家有個好處,就是識趣。
他們雖然幫不上四皇子的忙,但也從來不曾打擾過四皇子,沒給四皇子添過什麼麻煩,就這樣一直過著小富即安的日子。
然而這一日,四皇子竟然突然來訪。
乍見四皇子,常家舅舅與舅母都有幾分驚訝,他們身份不夠,連遞牌子進宮求見常嬪的資格都沒有,直到四皇子略大了些,可以自由出入宮禁之後,兩方才略有往來。
不過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四皇子幫常嬪賞些東西給他們,再緊告他們彆仗著皇親的身份惹事,每次都略略說不了幾句話便冷漠的走了,這還是他們頭一回見到四皇子要他們做什麼事。
常家舅舅瞧著四皇子所帶來的那人,隻見那人一身黑色鬥篷,瞧不出容貌,而且一句話也不說,隻看得出是個生了重病,走路搖搖晃晃的男人。
常家舅舅讓人送了茶水點心,忍不住瞧了一眼那黑鬥篷之人,總覺得有幾分心驚肉跳,下意識的離那人遠了些。
他恭敬的低聲問道:“四殿下怎麼來了?可是宮裡的娘娘有事?”
常家舅舅的聲音裡難掩疑惑之色,平日裡四皇子來之前總是會讓小太監通知一聲,好讓他們把家裡不相乾的人,像是老妻娘家裡的侄女,甚至自家女兒都先打發出去,怎麼今日不年不節的,也沒讓小太監說上一聲就來了呢?
四皇子搖了搖頭,低聲道:“明煜有件事想拜托舅舅。”
常家舅舅嚇了一跳,連忙道:“什麼拜托不拜托的,四皇子吩咐便是。”
這些年來,還是四皇子頭一回叫他做些什麼,常家舅舅那敢拖大,連忙應下。
雖然自家那個蠢婆娘常說什麼家裡出了個皇子,但沒給家裡帶些什麼好處,也沒給自家什麼小官做雲雲,但他心裡明白,自家發家的銀錢全是當年賣了妹妹來的,這些年裡妹妹也沒少透過四皇子給自家送些銀錢,要不是妹妹給的銀子,他們那能有眼下這份家業?
至於什麼官不官的,自個知道自家事,自己全家上下大字都不識得幾個,怎麼可能做官?隻能指望孫子那一輩了。
他們心知自家能有今日這般小富即安的日子全是因著妹妹四皇子而來,隻要四皇子一句話,他能做的自然不會推脫,更何況這將來自家小孫孫的將來還得靠著四皇子呢。
四皇子低聲道:“我想請舅舅幫忙,讓他……咳咳……”四皇子尷尬的咳了幾聲,著實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叔王,叔王在他出生之前便因為謀反失敗而被勒令出家,這些年來宮裡也沒有半個人敢提及叔王,他壓根就不知道叔王的名諱,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介紹叔王了。
隻聽叔王啞著嗓子說道:“我姓甄,常兄弟叫我老甄就可以了。”
聽到叔王說話,常家舅舅微微訝異,原來不是啞巴啊。
他連忙笑道:“甄大哥太客氣了。”
看著四皇子的態度,他那敢拖大喚這人一聲老甄,不過聽其聲音,應該比他略大上幾歲,總之叫大哥應該沒錯。
四皇子低聲道:“甄叔叔無處可去,我在宮裡也多有不便,求舅舅先收留甄叔叔一陣。”
那怕他和叔王之間定了盟約,但對於叔王此人,他還是有些敬而遠之,但也不敢讓叔王離的太遠,深怕一個不注意,這叔王又做了什麼。
帶叔王入宮是絕對不可能的,那怕他是皇子,也不可能隨便帶著男人進宮,他是出了名的窮皇子,在京中也沒什麼私產,即使有,也是父皇所賜,裡頭全是父皇的眼線,是以四皇子思來想去,就隻有帶著叔王來到舅家,請舅舅幫忙找人盯著他。
“區區小事,算得上什麼。”常家舅舅不在乎的笑道,他們常家雖然不能和其他的皇子舅家相比,不過一間客房還是有的。
常家舅舅讓人安置了叔王,見叔王離開之後,常家舅舅悄聲道:“四殿下,這話本不該我說,不過這位甄兄弟……”
常家舅舅開的是間小雜貨鋪子,平日裡三教九流的人沒少見過,不過還真沒見過像那位甄老兄那般奇怪的人,而且這人古古怪怪,總讓他打從心底發毛。
而且什麼要他們不要打擾他,還要每日送一隻活雞到他房裡,總覺得不太正常啊。
四皇子擺擺手道:“不必理他,找個人盯著他,隻要彆太過的都由著他去便是。”
四皇子頓了頓之後,又添了一句,“他要什麼,儘量滿足他,不在吝惜銀錢。”
常家舅舅無奈,隻能低聲應了聲是。
四皇子再三叮囑,又給了一筆銀錢讓常家舅舅再買幾個下人陪著叔王,這才離開。
直到遠遠的離開常家之後,小太監還是有些神色不安。
“殿下。”小太監低聲道:“咱們要不要找張道士來?”
雖然叔王應允了不少好處,但天知道是不是真有這麼好處不說,想到這麼一隻僵屍在京城裡趴趴走,他就覺得恐懼不安啊。“找張道士來!?”四皇子怒道:“現在找張道士來有什麼用處?”
四皇子指了指自個的臉,那張臉上原本有著二道極深的傷痕,但現在卻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了,但小太監明白,那二道傷口還是在的,要是沒有叔王的法力維持,那二道傷口便會出現。
“我的容貌已毀,找張道士來,那我張臉怎麼辦?”
小太監吞了口口水,突然明白四皇子所說的沒有用的意思了。
一個破相之人,是不可能繼承大統的。
“可是……”小太監緊張道:“可是咱們真的要聽他的話嗎?”
現在隻是要他們提供活雞,以後呢?那怕他再怎麼不懂事,但也明白和叔王這種人打交易沒什麼好下場的。
他瞧了四皇子的臉一眼,低聲道:“說不定,咱們找太醫瞧瞧,能把殿下的臉治好呢,再抹點粉,以後……”
四皇子冷哼一聲,“這事那有這麼容易。”
傷在他自己身上,他自己是再清楚也不過自己的傷有多麼嚴重了,要靠區區太醫恢複原本的容貌,這事豈有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