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雖然石勉一直覺得這婚禮委屈了自家妹子,但在遼陽府這種小地方，這場賈石婚禮絕對可以算得上是獨一份了,即使在許多年後，不少人提到這場婚禮，仍舊津津樂道，一臉豔羨之色。
石家雖是匆匆嫁女，但女子嫁妝大多是自小就攢了下來，石家也是準備的足足的。
隻是因為遠嫁,好些家具不便搬運過來，隻能帶些比較方便搬動的古董字畫，頭麵首飾與珍稀的布料充數，不過整整六十四抬的嫁妝,而且每一份都塞的滿滿當當,這份嫁妝可比一般人的一百多抬嫁妝還要多。
當頭一抬抬進賈宅時，這最後一抬還沒有離開石家呢,念嫁妝單子的人念的口都乾了,連喝了三大杯茶才念完了這份嫁妝單子,要不是賈赦這次決定在賈代化給的五進大宅中成親,原本他所住的賈宅中的主院怕是塞不進新娘子這麼多的嫁妝。
這石家女嫁妝中,打頭還是聖上賜婚時特彆賜的一對白玉如意,這對白玉如意通體是用整塊羊脂白玉所雕,光潤瑩透,溫潤細膩，著實是羊脂白玉中的精品,更彆提羊脂白玉大多為籽玉,個頭不大，像這對白玉如意這般大小,而且又足夠雕成一對的，著實難得。
除了這對白玉如意打頭之外，接著又是整整四塊的土塊與整整四片的瓦片，一塊土塊就代表著一份田產，一片瓦片就代表一處房子或著是商鋪，一看這份財產，不少人都豔羨，比起什麼金銀財寶，這能生錢並且留傳子孫的土地才是真值錢。
本來石勉還想給自家妹子多陪嫁一些的，畢竟和京城相比，這遼陽府的田地與商鋪當真是便宜太多了，不過想著賈赦早晚回京，妹妹也不會在東北待多久，便隨意置辦了一些田地商鋪，讓手裡有些出息便是。
其他的嫁妝就更彆提了，無論是那些珍稀的頭麵首飾，還是古董古玩，都是遼陽府中少見的，件件都足以閃瞎人眼，最讓人驚豔的是石芷彤的嫁衣，一襲大紅妝花雲錦嫁衣，炫麗奪目，雖然隻是匆匆一現，也著實讓人驚豔。
這江南織造署的妝花雲錦最是出名，雲錦號稱寸錦寸金，本就以絢麗多姿、燦若雲霞著名，無需多加繡紋便就足夠絢麗，不過巧手的丫環們還在雲錦的花紋上以各色米珠勾邊，整件嫁衣頓時散發著瑩瑩珠光。
要不是石芷彤在嫁衣外又罩了一襲大紅色的軟煙羅，略略壓了壓珠光，說不定這衣裳還真能閃瞎人眼，特彆是石芷彤的嫁衣的腰收的緊，但越發襯的她腰肢盈盈不及一握，好些人看的眼睛都直了，就連賈赦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鬼頭忍不住點頭道：“老大這個新娘子漂亮啊。”
那怕隔著蓋頭，隱隱約約的也可以看得出石芷彤的模樣，容貌嬌美，眉目如畫，身材玲瓏，不比他的小陳差了。
就連賈赦也滿意的微點頭，他畢竟是個男的，自然也是好顏色的，不過看著石家女的這一身喜服，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有幾分眼熟，不過這一身喜服的樣式倒是頗為新穎。
以往京中所見的新娘子大多在喜服上的花樣繡紋上下功夫，喜服大多做的寬大，那有似石家女這般故意將喜服往緊裡做的，不隻是他，好些男人都忍不住盯著瞧了，不過新娘子拜堂也不過就那麼一會兒，隨即就被喜娘送入內室，好些人也不過就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不免有些遺憾。
賈赦成婚，遼陽府裡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不隻是原本就與賈赦交好的大小官員，有意討好賈赦的商人，也不忘上門道喜，就連陶家女的父親陶老爺也來了，不過陶家是喪家，陶老爺不好多留，送了禮就匆匆離開。
隻不過陶老爺特特讓人傳了句話，說是張二舅兄之事有了些眉目，請賈大老爺有機會時到陶府一述。
賈代化做為主婚人，自然也是來了，不隻賈代化，賈代化手底下的那群官兵也了不少，其中賈代化更是特特給賈赦引薦了他手底下的一名叫衛擎的指揮。
賈代化畢竟年紀大了，不可能一直守著東北軍，賈家又後繼無人，為保住賈家在東北的影響力，自然得培養一個繼承人。
原本賈家所挑選的人是王子騰，但無奈賈王兩家之間發生了太多事，再加上王子騰不顧賈家的勸阻，投向四皇子之後，賈代化便開始著手另外挑選起其他合適的人選。
衛擎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挑選出來的，衛擎出生寒門，因為家貧而不得不投了軍，不過他頭腦靈活，很快的便出了頭，賈代化也試過幾次，也的確是個值得培養之人，於是便將衛擎帶著身邊，默默地培養起他來了。
當然，賈代化特意把衛擎帶來喝喜酒，一方麵是將衛擎引薦出去，另外一方麵也是有著其他的心思，這所有的關係之中，最為穩固的自然是姻親，正巧衛擎因為在軍中多年，再加上父母雙亡之故，這婚事被耽擱了下來，正好家族中也有琴丫頭還未定親，正是相當。
隻不過賈代化想的雖好，卻沒跟賈赦先通個氣，麵對原本興趣缺缺，然後無意間瞧見賈琴之後，突然熱情的衛擎，賈赦著實二丈摸不到頭腦。
且不說賈宅中的熱鬨，相較於賈宅婚宴，張家倒是有幾分冷清了，雖說大部份遼陽府中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去賈家討了杯水酒。
不過張家情況尷尬，也就隻有張大舅兄去喝喜酒，以表示張家對於賈赦再娶一事並無意見。而張大嫂說什麼也不肯去了，寧可帶著二個孩子在家裡做著針線活，對照著外頭熱熱鬨鬨的鞭炮聲，越發襯著張家冷清。
雖是冷清了些，不過張大嫂倒也不覺得如何，她畢竟和小姑交好一場，要去喝著賈赦娶新婦的喜酒，這心裡總覺得有些過不去，便乾脆推說要照顧孩子，打理新宅，便推了過去。
因著賈赦即將成婚，張彥博夫婦兩商量了一下，便從賈家中搬了出去。要是賈赦尚未成親，他們兩在賈赦家裡暫住著倒也沒什麼，但如今賈赦將娶新婦，他們做為前頭原配的娘家人，再住在賈宅之中未免有些尷尬了。
張大舅兄的身體在溫禦醫的治療之下也好了大半，於是夫婦兩一商量，便搬了出去。張大嫂雖是有些舍不得現下在賈府中的安穩生活，但他們手裡有了一筆張閣老當年托賈家代為保管的銀子(賈赦編的)，若是仔細一點，也足夠他們一家子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了。
不過張大嫂這邊尷尬，比她更尷尬的是青衣，他們購了新宅後不久，賈赦就以讓青衣幫忙打點為由，送了青衣過來。
張大嫂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又在賈府裡住過一陣，很多事兒早看在眼裡了，一看到賈赦的態度便就明白了幾分，這男女之事她也不好說，見妹夫再娶固然尷尬，見妹夫納妾還不一樣尷尬？
於是乎便順勢的留著青衣下來了，隻不過見著青衣聽著外頭的鞭炮聲，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終究有一些同情，這女人最怕的便是動了情，而青衣這模樣，一看就知道是真動了心。
張大嫂心下暗暗地歎了口氣，勸道：“賈大老爺當真是待你不錯。”
青衣眼睛一亮。
張大嫂續道：“我聽了林夫人說了一嘴，說是賈大老爺想給你挑門好親事，把你當成正經的親戚嫁出去，將來這賈家也算是你的半個娘家，以後也能走走親戚。”
青衣的身世她也略略聽了一點，青衣家是賈赦祖母的陪嫁，她自小養在賈赦祖母房裡，也算是個懂事的，不過她的兄嫂卻著實不怎麼樣了，好吃懶做不說，而且又愛惹事生非。
青衣的月錢大半都填了自家兄嫂這個無底洞了不說，青衣兄嫂還認定自家妹妹必定會做賈赦姨娘，每每仗著青衣的名頭對其他賈家下人呼呼喝喝，幾乎把自己都當成了半主子似的，著實讓青衣尷尬。
要不是賈赦出手，直接把青衣兄嫂趕到了莊子上，並且不許他們離開莊子，青衣還不知道要被拖累到啥時呢。
也是因為如此，賈赦猶豫再三，終究沒把青衣打發了出去，而是讓青衣從賈家出嫁，省得她那兄嫂給她胡亂挑了，反而毀了青衣一生。
青衣心中一緊，低聲求道：“夫人，奴婢……奴婢不想嫁出去，奴婢想守著兩個少爺就好。”
她不敢了！她什麼都不敢了，她隻求新太太肯讓她待在大老爺的身邊就好了，其他的她什麼都不敢說了。
張大嫂子搖搖頭，“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那有不成親的理呢，況且這也是大老爺念在你忠心一場的份上，特特照顧著你，你當感恩才是。”
“我……我……”青衣有些急了，她什麼都不求，隻想待在他身邊，偷偷的瞧著他，難道這也不成嗎？
“青衣。”張大嫂冷聲道：“人貴自知，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這話賈四姑娘臉嫩不好說，也隻能讓她狠下心來說了。
說句不好聽的，賈赦要是先前有意思要收青衣，早就收了，也不會等到現在，青衣要是個聰明的，早該察覺出一二了。
青衣急的落了淚，心情激蕩之下，連繡花針刺進了手掌都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