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馬特20(1 / 2)

章生沒撒謊。托韓淩這個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渣男的福,蘇媛確實患上過極其嚴重的躁鬱症。

韓淩的性格說好聽了是豪放不羈、不拘小節,說難聽了就是不靠譜、不細心、沒耐心還沒有責任感。敏.感文靜的蘇媛和韓淩可以說是天生就八字不合。

韓淩從小就戴著家族帶來的光環,他年輕時意氣風發,活生生一枚天之驕子。蘇媛見韓淩風度翩翩,也就接受了家裡的安排,嫁給了韓淩。

蘇媛對韓淩是有期許的,她偷偷地幻想過他們先婚後愛,以後共守白頭。能夠迎合韓淩的,她都儘可能迎合韓淩了。

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韓淩這隻鐵打的顏狗心腸比石頭還硬還冷。他嫌棄蘇媛長相寡淡沒有魅力,在外麵胡天胡地肆無忌憚,更時不時就拿蘇媛和外麵的女人比,又是嫌蘇媛的聲音不夠嬌媚,又是說蘇媛的反應不夠帶勁兒。

蘇媛一個大家閨秀,哪裡聽過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她倍感屈辱,卻又無法離婚。畢竟她和韓淩的婚姻裡她個人的感情無足輕重,兩家的利益才是唯一值得重視的東西。更不巧的是蘇媛懷孕了。懷孕使她體內的激素水平變化巨大,憤怒、悲哀、焦慮、抑鬱直接催化了蘇媛本就敏.感的神經,蘇媛很快換上了孕期抑鬱。

為了從不幸福的婚姻生活中逃離,蘇媛生下原主後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職場。職場讓蘇媛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她的自責、抑鬱與自殺傾向也得到了有效的控製。

老天爺不長眼的是韓淩這個殺千刀的篤定自己妻子成天鬨抑鬱鬨自殺就是作戲,目的是利用他的愧疚控製住他,好讓他乖乖為蘇媛還有蘇家付出。韓淩叛逆心起,這下子更是在外麵玩兒破了天去。

小三能給韓淩生出私生子來,那是因為韓淩這些年來被花天酒地的生活榨乾了腰子,醫生告訴他:他要還想生孩子,那就趕緊的。再晚他可能就沒機會了。

正好韓淩玩過的一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韓淩就沒再讓這女人也去打胎。這女人憑著自己肚子裡的球,順理成章地擠掉了韓淩身邊來來去去的其他鶯鶯燕燕,榮登小三寶座。

等小三拉著兒子揣著球上門,蘇媛的精神情況已經岌岌可危。她當場就吐在了挺著肚子要她摸摸看的小三的球上,還拿著水晶煙灰缸想給韓淩開個瓢。

然而躁鬱多年的蘇媛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動輒還有自殘行為。她虛弱得厲害,人就跟紙片一樣薄,哪裡會是韓淩這個壯年男人的對手?她連韓淩一根汗毛都沒能傷到。

韓家和蘇家得到消息後再也不勸蘇媛繼續和韓淩過下去了——這都要鬨出人命了還怎麼過?就算是為了兩家的利益也不能逼死蘇媛吧?

蘇、韓兩家的長輩們終於鬆了口,這下蘇媛和韓淩的婚姻可算是走到了頭。

但一切還是晚了。

彆說韓淩本人了,就是長得像爸爸的原主蘇媛都無法忍受。她隻要一看見原主那張臉,就有種拿鈍器把自己女兒的臉砸個稀巴爛的衝動。她甚至不能原諒為韓淩生下後代的自己。不能原諒自己曾經讓一個五官神態和韓淩有七成相似的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爬出來。蘇媛再度開始自殘,自殺尋死的次數也驟然增加。

為了不讓原主知道她的親媽成了精神病,所有人都瞞著原主她媽媽的病情。

章生是蘇媛的屬下隻是韓、蘇兩家老人編來騙原主的話。章生其實是韓、蘇兩家為蘇媛找的男性護工——女性護工實在是製不住發起狂來的蘇媛,也唯有性子踏實又有耐性的章生不怕蘇媛會劈頭蓋臉的撓他,願意看護蘇媛。

蘇媛花了很長的時間來戰勝躁鬱症,在這個過程中章生始終與她為伴,對她不離不棄。蘇媛前幾個月終於接受了章生的心意,兩人正式在一起了。

“……你是想說蘇女士不來見我是為了不傷害我?因為她看見我的臉躁鬱症就會發作?”

“是!媛媛她沒有一天不念著你!她從來沒想過拋棄你這個女兒!她真的隻是因為躁鬱症才沒辦法去見你!”

說到這裡,章生都有些不甘心。要知道五年前他對原主的印象壞到無可挽救,他是真的不願意蘇媛再和韓家人有所糾纏,哪怕那個韓家人是她的親女兒。

可蘇媛從來都沒有忘記女兒,不論他怎麼勸,她始終惦記著女兒。在聽家裡說女兒要參加A市高中英語辯論大賽之後,她不光找出女兒的相片努力去適應女兒的臉,還追著看A市高中英語辯論大賽在電視上的直播。看過直播後又去視頻網站上刷女兒的單人CUT,發彈幕寫評論讚美女兒。

蘇媛的執著勁兒章生看著都不忍心。他這才答應讓蘇媛一個人去試著接近她五年未見的女兒。

結果比章生還有蘇媛自己預期的都好:韓淩酒肉放縱,如今再不複年輕時的英俊瀟灑。原主漸漸長大,五官隨之長開。加之葉棠穿過來後從不懈怠保養,化妝也能從視覺上起到一定的整容效果,現在的葉棠和韓淩早已經不像了。

一直活在記憶和恐懼裡,蘇媛五年沒敢看前夫和女兒一眼。她是終於鼓起勇氣之後才知後覺原來女兒和她生父並不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見到女兒心中滿滿的都是母愛,而非厭惡憎恨與殺意。

這讓蘇媛急切地想拉近與女兒之間的距離。

葉棠看了一眼淚水漣漣、泣不成聲的蘇媛。她能從蘇媛的神情中看出真摯的母愛以及發自內心的乞求。

而且躁鬱症是會遺傳的,有些人天生就敏.感多思,比一般人更容易患上躁鬱症。原主情緒十分不穩,性格乖戾還行事極端。自虐式的思考方式讓她時常焦躁、憤懣,吃不下東西睡不著覺。還有她幾次自殺未遂……

這不都和蘇媛一模一樣?

“我相信你們的話。”

是的,她相信蘇媛和章生沒有騙她。她相信蘇媛的躁鬱症很嚴重,也相信蘇媛是為了女兒好才與女兒分開。

但這又怎麼樣?

望著蘇媛破涕為笑的臉和滿麵希冀的章生,葉棠柔聲對兩人道:“我相信蘇女士的苦衷,相信蘇女士是因為疾病才無法來見我。”

“但是蘇女士,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除了麵對麵還有彆的方法可以溝通嗎?”

“手機、短信、郵件……再不濟也能寫信。就算沒有寫信的時間,一張字條你總是能留給我的吧?”

“我可以接受你因為躁鬱症五年不來見我一麵,可我不能接受你五年來不給我任何的音訊。”

葉棠承認自己殘忍。因為她正在親手撕下兩個人的遮羞布。

“蘇女士,你認為與我分開才是對待我最好的方式。可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在家庭劇變的麵前最害怕的是什麼?在韓淩不要我之後你有沒有對我說過你不會不要我?一次也好,你有沒有試圖維係過我們之間的母女關係?你難道一次也沒有把我當成過拴住你的包袱和累贅,恨不得把我扔的遠遠的你好重獲自由?”

“倘若你稍微多花一分鐘的時間來好好地想一想,你能完全忽略我的感受,就這麼自說自話地從我的人生裡消失?”

葉棠每問一句,蘇媛的心就越痛一分。女兒的話針針見血,令她無地自容。

五年前她隻想著逃跑,跑到沒有韓淩在的地方去躲著。她沒有看到追在自己身後那個小小的身影,也聽不見那個孩子大聲的哭喊。

到那個孩子齜牙咧嘴地攔在她麵前向她展示她稚嫩的爪子以及尚未長成的利齒,她有察覺到那是一個孩子在用最極端地方式來發出一聲“不要拋棄我”的微小求救嗎?

淚水滾滾,這一次蘇媛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流淚。她不知道女兒的心中竟然有如此大的瘡疤,更不知道要用何種方式才能撫平女兒內心扔在滴血的傷口。

章生很想插嘴,他不明白葉棠為什麼要把原本很簡單的事情弄得這麼複雜。

蘇媛想要女兒,這個做女兒的也想要母愛,那麼就當五年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三個人和和睦睦的相處不就行了嗎?為什麼事到如今這個做女兒的還要這麼作?她就不怕把這個想認回她的親媽給作沒了嗎?

葉棠並沒有忘記章生的存在。眼見章生又想多嘴,葉棠轉向了章生。

“還有你。”

麵對蘇媛時葉棠的情緒是激烈的。但麵對章生,葉棠的情緒一下子就和緩下來,連聲音透著一種淡淡的寒涼。

章生寧肯葉棠激烈地辱罵自己也不願意葉棠用這種冰冷到不摻一絲感情的態度來麵對他。因為這樣的葉棠他無法捉摸,亦不知道怎樣應對。

“章先生,這五年都是你在照顧蘇女士對吧?在這一點上,我感謝你。”

“不過,你敢說自己就沒有私心嗎?你對蘇女士的病情了若指掌,你比誰都清楚蘇女士不能來見我的苦衷,也比誰都清楚蘇女士沒有一天不在惦念女兒。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代替因為不可抗力不能照顧我的蘇女士來見我一麵?”

章生一驚,額上頓時就滲出了心虛的汗。他抖著嘴唇,半晌發不出聲音。

“好吧,我就當你是忙著照顧蘇女士脫不開身好了。”

“那你有試著用其他的方式、例如替蘇女士發條短信給我,找其他的人、例如蘇女士的親朋好友來向我轉達蘇女士對我的感情嗎?沒有吧?你甚至不停地勸蘇女士遠離我這個‘和爸爸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女兒,我說的有錯嗎?”

“你這麼做當真隻是在為蘇女士考慮,而沒有摻雜一星半點兒的私心?”

葉棠微微一笑,嘴角含著莫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