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無論是白北誠還是唐笑都沒想到葉棠的公寓是這麼的……這麼的性.冷淡風。
葉棠的公寓裡沒有多餘的家具,沒有多餘的雜物。牆麵是清一色的白,家具也大多是各種白:鈦白、奶白、米白、瓷白、珠光白、金屬白……
因為公寓本來就有二百七十度的采光,在白色的映襯下,公寓內大大小小的綠植盆栽,愈發鮮嫩欲滴。整個公寓就像是一個用來存儲日光的盒子,令人走進去就心曠神怡。
唐笑好奇地睜著大眼睛四處看。
她的交際圈裡有不少名人,什麼複古風、混搭風、現代風、搖滾風、水軍風的公寓她都見過不少。但像葉棠的公寓這樣極簡到極致,卻讓人感到愜意從容的空間,她還是第一次遇上。
“茶。”
葉棠給白北誠還有唐笑泡了茶。說是茶,其實也就是葉棠隨手從盆栽盆裡扯過來的葉子。
親眼看見葉棠隨手扯盆栽來當茶的唐笑真是目瞪口呆。
這也行?這也可以??她知不知道上次一個節目組請她去做嘉賓,光是她在休息室裡喝的茶就要五萬塊一斤?
拿盆栽葉給她喝,這人怎麼能這麼摳門兒?她是覺得沒必要給她買飲料喝,還是覺得她配不上喝更好的?又或者,這就是農民本色?農民到了哪裡都是隻會種地的吝嗇農民?
眼看女兒的臉色難看下來。知道女兒一定又在腦補什麼失禮的東西,白北誠連忙手舞足蹈的誇張道:“哎呀——這麼新鮮的薄荷茶,我好久沒喝到了!”
“因為是用新鮮薄荷做的。”
葉棠說著也在唐笑旁邊坐下。
葉棠的公寓裡沒有沙發,隻有坐墊。這種慢回彈的坐墊有點像三十幾年前的懶人沙發,在材質上卻比較接近三十幾年前的慢回彈耳塞。
坐在唐笑對麵的白北誠的臉又紅了一下。他訥訥地開闔幾下嘴唇,好容易才擠出一句:“您、您養的這薄荷真好……”
“謝謝。”
“嗬。怎麼能不好呢?”
畢竟是種地的農民。
唐笑陰陽怪氣的一笑,白北誠麵上的血色就散去了。
葉棠就像沒聽見唐笑的陰陽怪氣,隻道:“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綠植、給綠植澆澆水會讓心情好很多。所以我喜歡種點有用的綠植在家裡。”
葉棠不會對白北誠還有唐笑說明的是上輩子在田家食堂,田軍也種了幾盆小盆栽。
種小盆栽的起因是南一小的自然課程裡有讓學生和家長一起種植一盆植栽,並讓學生記錄小盆栽生長情況的暑假作業。葉棠覺得既然都要種,與其種花花朵朵的不如整點兒有用的。父女倆就種了點好活的甜羅勒和百裡香。
後來甜羅勒與百裡香長成了,田軍試著拿甜羅勒和百裡香來做了點吃的。結果驚豔,父女兩個都是吃得一臉滿足相視而笑。田家食堂裡的小盆栽一下子增加了好幾盆,從此以後田軍再給女兒還有自己做飯時,偶爾會順手扯上兩片葉子來調個味,又或是額外做個蔬菜沙拉什麼的。
到了這個世界,葉棠一看到羅勒、百裡香和薄荷之類的可食用小盆栽就會想起田軍。於是公寓裡的綠植不知不覺就增加了許多。
現下喝著新鮮甘甜的薄荷茶,回想起與爸爸一起度過的柔軟時光,葉棠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溫柔。
“比起飲料來,我更喜歡喝這樣的薄荷茶。”
什麼薄荷茶!分明就是燙薄荷葉的水!
唐笑的白眼都快翻出眼眶了。她憤憤地端起杯子,準備喝一口就吐出來。
是,她就是想找茬。
反正這人不會當她是女兒。……反正她這種媽也拿不出手!
自暴自棄地想著,唐笑把薄荷茶灌進了嘴裡。和她想象得不一樣的是,那淡綠的薄荷茶不是淡而無味的煮菜水,而是散發著清新香味、甘甜又清爽的淡茶。
對,這燙過薄荷葉的水,喝起來真的就讓人感覺是“茶”。
大睜著寫滿震驚的眼睛,唐笑的眸子裡像是亮起了無數的小星星。她那天真的模樣讓葉棠微微一笑。
唐笑真的很天真,也很單純。能養出這樣天真單純的孩子的家庭,想來也不是太糟糕的家庭。
隻是現在這個社會,打從骨子裡天真又單純的人是很吃虧的。
如果她真的是唐笑的母親,她必然不想唐笑失去她的天真無邪,卻也不希望唐笑永遠這麼天真。隻可惜——
“要吃點什麼嗎?再過一會兒就要到飯點了。不嫌棄的話,就在我這裡隨便吃一點。”
葉棠說著重又站了起來。
“我幫你!”
白北誠也連忙起身,追在葉棠身後進了開放式廚房。
見葉棠和白北誠前後進了廚房,唐笑本也想有所表示。但白北誠壓低了聲音,唐笑能看見他的嘴巴在動,卻不知道他在對葉棠說些什麼。瞬間,唐笑就知道自己現在還是不要去打擾爸爸和……和那人了。
她清楚,白北誠一定是在對那人解釋她們父女為什麼找上了她。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麼唐突的就找上了門來,還害你翹了課……”
“沒關係,我這學期的學分已經修夠了。不礙事的。”
葉棠麻利地係上圍裙,跟著田軍久了,她在廚房裡的本事是日益見長。
白北誠本想幫著葉棠從冰箱裡拿出食材,結果等他脫了外套卷好袖子,葉棠連食材都洗乾淨了,就放在案板上準備開切。
葉棠做事不拖泥帶水,其速度之快完全不是白北誠這個外人能比擬的。白北誠左轉一圈,又轉一圈居然找不到給葉棠打下手的機會,還是他開了口葉棠才拿了兩個蒜給他剝著。
白北誠並不知道葉棠自己剝蒜,拍蒜一秒,把蒜丟進碗裡蓋上搖晃九秒,合計十秒就能乾完。他老老實實地站在葉棠身邊,在葉棠唰唰切菜的時候一點一點地剝著蒜皮,動作既認真又笨拙。
“樂樂……我老婆有遺傳病,從小身體很弱。醫生說她這是基因上有缺陷,先天免疫係統就有毛病。如果老婆生孩子,十有八.九繼承了她基因的孩子也會有同樣的基因缺陷……”
“但是我老婆怎麼都想要個孩子。她說她已經是老唐家最後一人了,她不能讓老唐家後繼無人,所以——”
所以就找人買了原主的卵子,然後懷孕,並生下了唐笑。讓唐笑跟著她媽媽姓了。
葉棠手上的動作一頓。廚房外頭,唐笑正對著她的平板眉頭緊皺。應該是看到了什麼令她生氣抓狂的消息吧,她咬牙切齒地狂戳平板,仿佛平板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生下笑笑之後,我老婆的身體更差了。她不得不長期留在醫院裡療養,我陪著老婆,笑笑也就被交給了我父母還有保姆帶……”
說起自己的老婆,白北誠的眼睛都紅了。
他人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順了老婆的意,讓老婆懷孕生子。因為正是懷孕生子加速了他老婆的死亡。
但與此同時,他人生最感激老婆的一件事,也是倔強的老婆拚命生下了女兒唐笑。
——要不是因為有笑笑這個女兒,他早就隨著老婆一起去了。如此,他的父母在人生最後的時光裡不僅會失去兒媳,會失去了孫女的媽媽,還會失去他這個兒子。
“笑笑從小就沒有媽媽疼。稍微長大一點她的爺爺奶奶又出了意外。笑笑兩歲的時候家裡除了她就隻有我和保姆……等笑笑長大了,她連她媽媽長什麼樣子都記不起來了。”
白北誠說著拿下眼鏡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卻因為忘記自己剛剝過蒜而被蒜辣了眼睛。
廚房外的唐笑聽見自己爸爸“哎唷!”一聲,跟著就往後仰。她二話不說扔了平板,白著小臉就直接殺進廚房裡來。
“爸爸!?”
“我、我忘了我手剛剝過蒜……”
在被嚇得臉色蒼白的唐笑麵前,白北誠被蒜辣得淚流滿麵,連眼睛都睜不開。葉棠洗了手就過來拉著白北誠去水槽那兒衝眼睛。
唐笑好笑又好氣,看著葉棠以輕柔的動作往白北誠眼睛裡潑水,她雙手抱胸忍不住數落起自己爸爸。
“你究竟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添亂的啊?”
“對、對不起……”
白北誠一張嘴,衝眼睛的水就進了嘴裡。他一閉起嘴巴,下意識就用鼻子呼吸,這鼻子一呼吸,自然就呼吸到了水,於是白北誠瘋狂嗆咳起來,唐笑又急白了臉。
隻是唐笑一上前,張了嘴嘴裡又沒好話:“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你傻不傻呀!衝水的時候你說什麼話呢?”
“咳咳咳……”
白北誠想道歉,一張嘴又是一串咳嗽。
葉棠算是看明白了。唐家父女,父親心靈柔軟,愛妻子疼女兒。女兒被爸爸養得有些驕縱嬌氣,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
簡而言之,父女倆都不是什麼壞人。
“來,毛巾。”
拿了條乾淨的大毛巾過來給白北誠擦臉擦頭發,葉棠讓唐笑扶著白北誠去客廳裡坐。她自己則迅速地開火做飯。
不一會兒,咖喱的香氣就布滿了整個空間。
幫自己爸爸擦乾頭發的唐笑咽了咽口水,她不滿地想著:那鍋咖喱應該是昨天做的吧?拿剩菜來招待客人,那人是不是也太沒禮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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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需要的就是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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