飆速女王成名史17(2 / 2)

“馬璐露(露露·摩爾),19XX年生,華國滬市人。曾居A國,有一段長達八年的模特兒生涯。一年前馬璐露突然回國,並考取了駕照。同月馬璐露獲得G級賽車執照,次月既參加天城實業所讚助的‘天城工業杯拉力賽’,並以驚異的成績奪得了……冠軍!?”

那個沒有任何韌勁兒與耐性的女人怎麼可能在賽車比賽上奪冠?!

詹姆斯懷疑自己還在做夢,他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打得自己半邊臉發麻甚至腫痛。捂著迅速發紅的半邊臉,用另一隻手揉掉了自己眼睛上的眼屎,詹姆斯終於對眼前所見的內容有了實感。

那天詹姆斯忘記了吃飯喝水也忘記了上廁所。他一直坐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麵前,觀覽著葉棠回國後的種種事跡,直到雙眼酸澀發疼精神也開始有些朦朧,這才發覺周遭早已暗了下來,他已經刷了十六個小時的網頁。

飛到華國來的路上,詹姆斯也不知道自己跑這一趟是想做什麼。

或許他隻是想確定露露·摩爾真的沒有死在那個肮臟的小巷子裡,或者他隻是想確認現在的這個“露露·摩爾”是他認識的那個露露·摩爾,而不是另一個冒名頂替的假貨。又或者……

當詹姆斯的鏡頭對準帶著安德裡亞重新回到場中兜風的葉棠,盤踞在詹姆斯腦海裡的那些念頭都消失了。

他的手指與他的雙眼像是有自由意誌那樣追隨著那個令人咬牙切齒的女人,他拍攝她時,竟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那種感覺,仿佛是小船在曆經狂風暴雨的摧殘後終於駛入了避風港。又像是他懸在空中的心掉進了靜謐的湖水之中,被水底柔軟的藻類輕柔而安穩的托住。

葉棠用備用車帶著安德裡亞兜了兩圈風。安德裡亞並不是難以固執而難以溝通的人,被葉棠帶到可以兩個人單獨談話又不用在意他人眼光的車內交談,開窗享受著拂麵而來的微風,又被葉棠一頓開導,安德裡亞的情緒好了許多。

就是這個多情的意大利小夥子似乎誤會了葉棠是如何看待他的,他擺出性.感撩人的姿勢,緩緩朝著葉棠靠近:“露露……我真的很高興你能對我這麼說。”

“是嗎?”

葉棠笑容不變,腳下油門突然猛踩。一瞬間的加速度讓安德裡亞的腦袋撞在了副駕駛位的靠背上。

這一撞直接撞碎了安德裡亞心中的粉紅泡泡——安德裡亞是車手,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葉棠突然加速是故意的,她就是為了擺脫自己?安德裡亞想這大概就是華國人所說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吧。

視戀愛乃至追求女性為享受,重視風度的安德裡亞與死纏爛打無緣。雖然葉棠停車後他還是拋了媚眼給葉棠,但這種程度的示好還不至於引起葉棠的反感。

葉棠隨口與安德裡亞說笑兩句,兩人解開了安全帶,下了備用車。葉棠幾乎是馬上就感到了一道強烈的視線。

詹姆斯沒想到剛下車還在與隊友說笑的葉棠不過幾秒的時間就發現了他的視線並朝著他看了過來,他心頭一跳舌尖發麻,自己也說不清自己是想不被葉棠認出來,還是希望葉棠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都能發現在拍她的人是他。

“西蒙!”

詹姆斯從葉棠的口型看出了她喊出的.名字。瞳孔巨震之下,詹姆斯看見的是葉棠衝他勾了勾手指,像是在叫他:“過來。”

葉棠的這種反應和詹姆斯在飛機上設想的葉棠見到他的一百種反應都不同。但那動作、那姿態、那眼神……哈,這是這臭女人為他所擺的所有pose裡最讓他滿意的一個。

現在想來,這個臭女人之所以能成為他的“繆斯”就是因為他在她的這個動作這種姿勢裡看到了虛偽、誘.惑、肆無忌憚的卑鄙、紙醉金迷以及花朵盛放到極致時的熾熱與迷醉。

她眼中潛藏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抱緊一切身外之物去死的頹廢,是他在其他人身上遍尋不到的獨特。

——露露·摩爾其實是知道的,她在做的事情毫無意義,她渴望的所有最終都隻會是帶不走的身外之物。

可露露·摩爾還是徒勞地在追尋,試圖抓住自己璀璨閃耀的那一刻。哪怕那一刻隻是0.1秒的瞬閃。

光鮮亮麗的外殼以及瀕臨崩潰一團稀爛的內在,這種矛盾與扭曲或許就是自己無法將鏡頭從露露·摩爾身上移開的理由。

詹姆斯有時會這麼想。

“西蒙?真的是你?”

葉棠從場下走向看台,路上她回憶了一下《製霸T台之T台天使》的原文。

原文中攝影師西蒙的戲份不多,用處基本就是對三番四次表示對原主很失望,然後轉頭力捧女主給女主機會,說白了就是專門用來打臉原主的工具人。

原主嗑藥狗帶後穿來的葉棠和攝影師西蒙完全沒有交集,攝影師西蒙會出現在這裡對她來說就是個意外。

意外歸意外,葉棠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原主的熟人太久沒見原主,會來看看人也是正常的。

詹姆斯小聲地罵了句“fu○k”,對上朝著看台走來,仰頭望向自己的葉棠,他竟然覺得……覺得這個外表不再那麼光鮮亮麗、內在卻仿佛充盈結實了許多的露露·摩爾,似乎、也蠻不錯?

“馬璐露小姐!今天的小組賽您因為搭檔的失利與小組冠軍失之交臂,請問您現在是什麼感受!?”

“馬小姐!我們是晨光時報的記者!請問您這次的目標是第幾名!?”

“馬小姐、馬小姐請您看一下這邊!我們是太陽娛樂的采編!請問您知道您同母異父的妹妹出來為您辟謠的事情嗎?請問是您鼓動您妹妹與您媽媽對立的嗎?”

“馬小姐——”

追著葉棠跑到日本,卻不被允許下場近觀,隻能在看台上進行拍照與采訪的媒體們看見葉棠走到看台邊上都沸騰了。

詹姆斯被華國的媒體們嚇了一跳。葉棠見狀揶揄一笑,大聲用英語朝著詹姆斯喊:“西蒙!下來吧!今晚我們去吃你最討厭的披薩還有烤肉!!”

所有的鏡頭一下子對準了詹姆斯,詹姆斯這個拍慣了人物卻不習慣被人拍的攝影師頓時落荒而逃。逃跑途中回頭想瞪葉棠的他看見葉棠抱著肚子笑得幸災樂禍。

詹姆斯小時候是個圓成球的小胖子。九年級升十年級的那個假期,他成功減掉了一百磅,變成了英俊的帥小子。可惜人變瘦了,肥胖的PTSD卻沒有離詹姆斯遠去。因為肥胖而被霸淩過的詹姆斯十分厭惡披薩還有烤肉這類的高熱量食物。

可人類是不能違背自己的本能與刻進DNA裡的需求的。其實詹姆斯最愛的食物就是碳水化合物與高熱量食品了。

和攝影師西蒙合作過的人都知道攝影師西蒙特彆討厭模特兒攝入碳水與高熱量食物,被他看見了他甚至會不由分說把人罵上一大頓。隻有露露·摩爾,隻有那個總是氣得他血壓升高的臭女人才會把碳水化合物與高熱量食物塞進他嘴裡,試圖用卡路裡謀殺他。

露露·摩爾從他麵前消失後,再也沒有人會在淩晨四點半拿著剛買的披薩往吐空了胃一臉憔悴的詹姆斯嘴裡塞。一整年都沒有和露露·摩爾有過哪怕隻是半點交流的詹姆斯自己都忘了原來自己一年都沒再吃過自己很“討厭”的披薩。

詹姆斯必須得承認,看到露露·摩爾在沒有自己的地方也活得很好,甚至比和自己在一起時還要更加生動鮮活時,他產生了恐懼——他怕自己在露露·摩爾的心裡無足輕重,他怕自己的不告而來是一種令人憎惡的闖入,是一場本不該出現的風波。

但這一刻……

不需要更多的語言,不需要更多的交流,詹姆斯明白:露露·摩爾並不是人間蒸發,她隻是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並且為之付諸於實際行動。

露露·摩爾沒想過從她的生活中排除他的存在,她不曾厭棄他,也不曾忘記他。

心裡凝結的那一層堅冰忽然就柔軟地化開、剝落了。詹姆斯嘴裡低咒一聲,唇角卻帶了笑意。

“彆叫我‘西蒙’!叫我詹姆斯!”

“西蒙”是他的中間名,也是他做攝影師時用的.名字。以前為了保持和露露·摩爾之間的距離,不讓露露·摩爾把自己當成是待宰肥羊、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告訴露露·摩爾他和她隻是模特兒與攝影師的關係。現在——

或許這種關係變一變也好?

-

不是詹姆斯提起來,葉棠都想不起蘇麗婭這號人物了。

照理來說,沒了原主這個惡毒女配見縫插針的妨礙,蘇麗婭在模特兒圈裡不說是一帆風順、風生水起,起碼也該沒那麼多坎坷。

結果事情的走向與葉棠猜想的大相徑庭。

“那女孩不行。”

詹姆斯卷起一塊披薩,像吃卷餅那樣在薄皮披薩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她一直在那裡哭啊哭啊哭,所有工作人員都受不了她這樣一直不停地哭下去。拜托,哭能解決問題嗎?為什麼她就不能停止哭泣,去做她該做的事呢?我受不了她的哭聲,受不了她的眼淚,就讓她出去了。”

“在那之後,那女孩再也沒露過麵。”

翻著白眼的詹姆斯很有男大姐的氣質。原主的記憶隨著葉棠的這種感想浮現出來,葉棠這才知道原來原主懷疑過詹姆斯喜歡她,也在失意的穀底裡想過不要臉皮地賴定詹姆斯。

然而一個現實的問題:時尚圈裡性向這種東西就是薛定諤的。隻要對象有足夠的身份地位亦或是家產,管你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是男也是女的模特兒們統統不介意。

詹姆斯的性取向讓原主沒法斷定他是直的還是彎的,詹姆斯又不是無條件慣著原主的那種冤大頭。原主在與人交往這件事上奉行的是效率主義,詹姆斯這種不確定要素太多、又不可能對她百依百順的人很快被她排除在攻略名單外。對原主而言,詹姆斯充其量也就一個可以利用的“朋友”,一個工作上有所往來的“朋友”。

吮吮手指上的番茄醬,詹姆斯道:“後來有彆的模特兒在議論她,說她好像傍上亞洲?還是迪拜的富豪。富豪不喜歡她在人前展示她的身體,不喜歡她做模特兒,她就不再露麵了。”

葉棠點點頭,夾了塊烤肉往自己嘴裡送。

老天爺再賞飯吃,這吃飯的碗筷總歸還得人自己準備。沒人磋磨的蘇麗婭自己扔了碗筷,放棄了吃這碗飯,著實怨不得老天爺不給機會。

輕嚼口中的肉,品位著黑毛和牛入口即化的濃鬱美味,葉棠忍不住想在原文中總是嫉妒蘇麗婭的天賦、總是覺得自己磨練技術技巧也沒用,橫豎技術技巧永遠比不上老天賞飯吃的原主其實也算自己扔了碗筷的那種人。

堅持何嘗不是一種了不起的天賦?隻是很多人在看到這種天賦的作用之前就已經選擇了放棄。

“露露,”

瞧葉棠一臉若有所思,詹姆斯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與手,這才試探道:“……你今後要專注於賽車了吧?”

葉棠聽懂了詹姆斯的弦外之音。攝影是攝影師的工作,也是本能。詹姆斯的問題其實要這麼理解:“你是放棄了你的模特兒事業嗎?”

“詹姆斯,雖然華國的古語有雲‘追二兔者不得一兔’,就是什麼都想要,什麼都得不到的意思。但我不認為一個人一生隻能專注於做一件事,不能有第二個選擇。”

拿起裝有啤酒的大玻璃杯,將大玻璃杯伸到詹姆斯的麵前等著與詹姆斯碰杯,葉棠笑道:“我選擇了賽車,不等於拋棄了自己模特兒的身份。即使你嫌棄我不夠專業,我也會在比賽的間隙裡以車手、以模特兒的身份登上每一份值得我登上的雜誌、報紙、封麵。”

低聲罵了一句“crazy”,詹姆斯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他的繆斯回來了。他的繆斯從未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

-

詹姆斯不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