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霓虹熄滅 僵屍嬤嬤 8146 字 3個月前

醒來時天還沒亮,四下靜得出奇,蘇善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後背貼著一個溫熱的身體,還有清淺呼吸噴灑在她頭頂,一點一點沾染,於是周遭更靜了。

她險些又沉溺在這細致婉轉裡。愛情就是用這個蠱惑人的對嗎?

手機不在枕邊,她克製住埋進梁澈胸膛的衝動,輕輕推開他的胳膊,下床走到客廳看時間,還不到六點。

梁澈七點上班,按他的習慣,還要過會兒才起。

趁著這段時間,蘇善用冷水刷牙洗臉,衝一杯速溶咖啡,端到陽台,放在三角小桌上,她光腳坐進藤椅裡,一邊抽煙,一邊眯眼望向麵前將醒未醒的城市。

她在想,隻要梁澈對那個電話給出一個稍微合理的解釋,隻要他堅定否認,那麼她就信了,也就算了。從昨晚他讓等他下班的那一刻,其實蘇善已經動搖。

分居的這些日子,她反複回憶那天的情景,仔細分析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翻來覆去,總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梁澈的反應實在太奇怪了,他不應該是那麼含糊糾結的人,以至於蘇善也跟著混亂起來。

早在兩個月前,蘇善無意間發現他手機裡一條短信,來自陌生號碼,內容是:需要想那麼久嗎,怕你老婆知道啊?

當時她直接詢問梁澈,而他隻說不用搭理,應該是垃圾短信,或者發錯吧。

很正常對不對?蘇善也以為自己壓根兒沒當回事,可一個月後,當她再次看見那個號碼,才發現已經倒背如流。

彼時梁澈正在洗澡,手機來電,她盯著屏幕屏住呼吸,然後按下接聽鍵。

對麵傳來女孩的聲音,懶洋洋的語調:“梁sir,跟你說一聲,15號我生理期,不方便,你想見我得提前兩天,知道嗎。”

蘇善幾乎下意識掛斷了通話,她感覺心臟快從喉嚨裡蹦出來,窒息一般,雙手不住地發顫。

這次她依然直接詢問梁澈,而他的回答也和上次一樣,不用理會,隻是一個騷擾電話。

蘇善點頭:“那行,你現在打回去。”

梁澈盯著她:“什麼?”

“打回去,開免提,我要聽。”

死一般的沉默,他的反應讓人無語。

“我為什麼要回撥這種無聊的電話?你在懷疑什麼?”

“你說我懷疑什麼?”蘇善一步也不讓:“你必須打過去,給我一個證明。”

梁澈沉下臉:“我不想做這種可笑的證明。”

“不想還是不敢?”蘇善蓋棺定論:“你出軌了。”

“我沒有。”

“那你打啊!”

梁澈眉頭緊鎖,瞬間極為不耐:“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出軌,你是聽不懂嗎?”

蘇善想了一個月也沒想明白,到底應該相信他,還是相信自己,或者說擺在麵前的事實。

也許今天他會給出一個交代。

否則昨晚他不會主動跟她說話的,那樣等同於服軟不是嗎?

蘇善在陽台抽完兩根煙,聽見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梁澈習慣一天洗兩次澡,他已經起了。

深藍的天色正在變淺,他們家住最高層,視野開闊。兩個人,住小小的兩居室,本該是很溫馨的。蘇善從小就幻想,等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定要把牆壁刷成墨綠色,掛上喜歡的電影海報,要睡鐵藝的架子床,嘎吱嘎吱,頭頂是複古工業風的吊燈。

不過梁澈與她審美相差太多,他喜歡古樸的明式家具,這一喜好源自於他早逝的父親,一位明史愛好者,所以他特意糾正那叫明式家具,不是明清家具。他說清中期以後類似暴發戶一樣的品味根本不配與明朝相提並論。

於是他們家中西結合,有做舊的皮質沙發,金屬感餐廳吊燈,部分紅磚牆。也有仿古的平頭案、方花幾、燈掛椅。一種古怪的和諧。

梁澈在某些方麵顯得非常古板,他對日新月異的電子產品少有興趣,平時工作很忙,業餘時間大多待在家裡休息,偶爾會約朋友打麻將,或者跟同學打球。他也不愛打扮,穿著隨意,奈何外在條件太好,穿什麼都好看,關於這一點蘇善沾沾自喜,引以為豪。

最讓人驚訝的是,他居然能寫一手漂亮的硬筆字,以前上學時還拿過不少書法大賽的獎項。

蘇善懷疑這跟他的家庭教育有關,問過許多次,而他隻敷衍略過,並不愛聊這些話題。

戀愛談了一年多,結婚一年多,依然對他所知甚少,關於他的財務狀況也糊裡糊塗。要知道梁澈做交警,一個月薪水還沒蘇善掙的多,但在結婚時他卻給了一筆豐厚的彩禮,並且毫無負擔地詢問她是否需要購買新房,問她喜歡住哪裡。

蘇善曾懷疑他是富二代,比如他們隊裡有的輔警比領導開的車還貴,那些少爺們跑去乾警察就是為了帥而已。

她起初了解到的,梁澈家境非常普通,他父親就是交警,很多年前犧牲在崗位上,母親隨後改嫁,與梁澈關係淡泊,一年到頭也見不了一麵。後來快結婚時,梁澈的爺爺和姑媽露麵,蘇善才知道他有一個做生意的祖父,老人家因為兒子英年早逝大受打擊,於是非常疼愛梁澈,但又對他不聽勸告跑去做交警非常不滿。

“父子倆一個德行,好好的少爺不做,非要逞英雄,整天在外麵風吹日曬的,也不知道樂趣在哪裡。”梁澈的媽媽徐慧貞某次醉酒,和蘇善打電話聊天,滿是抱怨,接著又警告她說:“你有得受了,阿澈那人不好相處的,嘴又刻薄,一不高興就翻臉不認人,也就長得還行,討女孩子喜歡。”

蘇善“哦哦”應著。

徐慧貞數落完,停頓片刻,大概怕她嫌自己兒子沒錢,於是連忙轉了話頭,說:“不過你彆以為他工資幾千塊,沒有前途,他爺爺早就分完家產,留了股份給他,你好好跟他過,不會吃苦的。”

蘇善又“哦哦”兩聲。

心裡想,梁澈怎麼會刻薄人呢,他那種性子,頂多不理人罷了,還是說他隻會對親近的人有刻薄的一麵呢?

因為不夠了解,蘇善在他身上的不安感與日俱增。

這個男人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正想著,梁澈已經洗完澡,換好執勤服走到客廳。

他看見蘇善素麵朝天坐在陽台上,抽著煙,眼睛望向遠處,目光很寂寞。

於是他拿著小毛毯靠近:“不冷嗎,穿得這麼少。”

蘇善蓋住腿,仰頭打量他:“你吃早餐嗎,我去做。”

“不用,待會兒換崗的時候隨便吃點兒就行。”

蘇善“哦”一聲,點點頭,又說:“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