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勤為徑(1 / 2)

謝珠藏久沒有聽到玄玉韞的回答,就想從他懷裡出來,看他的神色。誰曾想,謝珠藏才抬起頭,就忽然又被按了下去。

謝珠藏埋在玄玉韞的胸口,一臉茫然——這是鬨得哪一出??

隻聽玄玉韞凶巴巴地道:“作甚?不過就是個彆稱罷了,這算是什麼大事?還值當你急匆匆地跑過來?不許來打擾孤了,孤課業還沒做完呢。你趕緊回去,換好衣服,跳好五禽戲,早些就寢。”

玄玉韞快言快語地說了一大串話,在謝珠藏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把她推出了門外。

謝珠藏呆呆地站在門口,隻見繼德堂的門在她麵前“啪”地一聲關上,她還沒回過神來。

“哎喲我的好姑娘,咱們快回去吧。”槐嬤嬤連忙護著謝珠藏往西殿走,謝珠藏步調遲滯地走上穿廊,才忽地道:“韞哥哥,臉紅了?”

槐嬤嬤嚇得趕緊去捂謝珠藏的嘴巴,她手都伸出去了,才意識到她們已經離繼德堂有一段路了。槐嬤嬤大鬆一口氣,放下手,搓了搓:“姑娘可千萬彆說了。”她又提心吊膽地問道:“姑娘該不會是去問殿下,秋海棠有什麼彆稱了吧?”

謝珠藏點點頭。

槐嬤嬤一拍腦袋,懊惱道:“哎喲我的好姑娘!殿下前兒也來問老奴了!”

“啊!”謝珠藏輕呼一聲。

“我的好姑娘,您可千萬彆同殿下說,老奴同您說過這事兒啊。”槐嬤嬤小心地跟她打著商量:“老奴瞧著啊,秋日裡的桂花枝,雅致又芳香,不比秋海棠好多了?”

謝珠藏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秋海棠——這枝花早就在方才的鬨騰裡掉光了花瓣,如今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乾,還有幾片委屈巴巴的葉子。

謝珠藏笑了。

她將這枝秋海棠用力扔到花圃裡,好像將從前那個不敢信愛的卑怯的自己,也一並奮力扔了出去。

然後,謝珠藏拍拍手,攏緊玄玉韞給的大氅,朝槐嬤嬤笑著點了點頭:“嬤嬤說得對,桂花枝比秋海棠好多了。”

槐嬤嬤大喜過望:“嗨喲,果然是我的好姑娘!”

槐嬤嬤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冷不丁被阿梨拉住了衣袖

。槐嬤嬤剛要埋怨幾句,就聽阿梨難以置信地道:“嬤嬤,嬤嬤,你聽剛剛姑娘說話了嗎!?”

“啊?”槐嬤嬤不滿地道:“姑娘說的話,我自當……”

槐嬤嬤話沒說完,如醍醐灌頂一般清醒過來——

“姑娘!!您不口吃了!!??”

*

那是不可能的。

翌日,就連槐嬤嬤都跟著去了荼蘼閣。謝珠藏在萬眾期待之下,依舊隻能磕磕巴巴地念祭文:“……寶寶寶,寶晨,輝輝輝輝嘉……”

她才念了開頭半句話,槐嬤嬤就大失所望地歎道:“怎麼會這樣?”

玄玉韞掃了槐嬤嬤一眼,沉聲道:“那該當如何?”槐嬤嬤自知失言,輕拍了自己一嘴巴:“老奴淨說渾話。我的好姑娘,這事兒急不得,您就慢慢來,老奴呢,就先回去盯著禦膳房布晚膳。”

“嗯。”玄玉韞應了聲,去看謝珠藏的臉色。謝珠藏的臉上並沒有浮現出懊惱和怯意,她瞧上去很平靜,就連槐嬤嬤落荒而逃都沒能影響她的心情。

玄玉韞壓下意外的神色:“繼續?接下來是‘散彩沒霞,悼華蕤之忽隕,悲音儀之漸啞。’”

“……散彩,沒沒沒霞,悼……悼華蕤之,忽忽忽隕……”謝珠藏跟著玄玉韞的聲音,再一次斷斷續續地開口。

*

事實證明,謝珠藏一口氣說完的那句話,就好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突然閃爍的螢光,也就隻能閃那麼一下罷了。玄玉韞陪著她練了好幾次祭文,她始終跟第一次一樣,還是說不順。

槐嬤嬤都已經麻木了,她挑了個玄玉韞晚歸的時候,一麵給玄玉韞布膳,一麵婉轉地道:“殿下,您還是彆逼著姑娘念祭文了。大家閨秀,就該同姑娘這樣文文靜靜的。親蠶大禮的祭文,不是還能由禮官讀麼?姑娘這日日練著,老奴聽了實在是心疼得很。”

“不行。”玄玉韞斷然否決:“這是阿藏讓你來跟孤說的?她人呢?又在房中刺繡?”

槐嬤嬤歎了口氣:“若是姑娘讓老奴說的就好了。姑娘這會子怕是還在荼蘼閣練著呢!”

玄玉韞錯愕地問道:“今日韓少傅留堂,孤讓入墨回來同她說了一聲呀。她怎麼自己去了荼蘼閣?”

槐嬤嬤點頭:“可不

是麼。老奴也勸了,姑娘隻說,不日進,則日退。”

玄玉韞將碗筷一推,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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