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珠藏深吸一口氣,用力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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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才踏出玉骨亭一步,嚴嬤嬤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殿下!扈姑娘無緣無故被潑了酒,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嗎!?”
謝珠藏下意識地攥緊了玄玉韞的衣袖。
嚴嬤嬤義正辭嚴地逼問道:“您是儲君,就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毀了一個女子的閨名嗎!?”
扈玉嬌哭聲更大,她看向謝珠藏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樣。
玄玉韞腳步未停,他隻是揚手在空中做了個手勢。
嚴嬤嬤見他毫不
在意,心底冷笑一聲,要在烈火之上再添一把柴火。
然而——
“就算我現在,將這一整壺酒都倒在你臉上,她們也隻敢說沒看到——謝珠藏,你以為你是誰?”
“謝珠藏,你一個結巴,你憑什麼當太子妃……”
嚴嬤嬤還未開口,“扈玉嬌”的聲音卻忽然在玉骨亭眾人的耳邊響起。這聲調惡毒而又尖銳,清晰可聞。
玉骨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扈玉嬌大駭:“是誰!?我方才沒有說話!嬤嬤!我方才沒有說話!?”可人人都匍匐在地,壓根看不出誰有問題。
扈玉嬌快要瘋了!她瘋狂地左右轉動腦袋,試圖從人群裡分辨出聲音的來源。
然而,這聲音是來自房梁,還是來自梅林,甚或就來自這些閨秀中間!?大驚之下的她們,完全分辨不出。
嚴嬤嬤如寒冬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冰水,整個人登時就僵在了原地。
她忘了,玄玉韞是儲君啊。
如果不是篤定出了事,他怎麼會突然離席,從疏影亭趕到玉骨亭來?他這一招,不是為了讓場上的人誤會,他隻是想警告她們——她們的一言一行,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嬤嬤!嬤嬤!”嚴嬤嬤的沉默,讓扈玉嬌駭然大哭,亭中隻能聽見她歇斯底裡的哭聲,就連趙二姑娘也不敢靠近她。
她死死地盯著謝珠藏的背影——謝珠藏來時白衣勝雪,如今依然是乾乾淨淨的,妥帖又體麵。哪像她扈玉嬌,精挑細選的銀紅色的裙子,毀了個徹徹底底!
她苦心孤詣的好名聲!就跟這條裙子一樣,也毀了個徹徹底底!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
謝珠藏她憑什麼!
憑什麼太子為她出頭,就連步子也就著她的步調!
嫉妒要扈玉嬌整個人都吞噬了,她拉著嚴嬤嬤的衣袖,幾乎要把嚴嬤嬤的袖子扯下來。嚴嬤嬤回過神來,掩下心中的洶湧波濤,厲聲道:“查!到底是誰惡意仿照姑娘說話,離間姑娘和謝姑娘!”
嚴嬤嬤又冷冰冰地環視了一圈玉骨亭:“今日之事,還望姑娘們都爛在肚子裡。不然,已經惹惱了殿下和謝姑娘不說,還會惹惱陛下和昭儀娘娘。望姑娘們,三思。”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慌忙
站起來,著急忙慌地表了忠心,又急匆匆地各自找借口想要離開。
嚴嬤嬤將所有人都攔了下來。笑話,這要是把人都放回去,提早結束宴席,那跟昭告天下這賞梅宴出了問題有什麼區彆?
嚴嬤嬤穩定了人心,才把扈玉嬌帶入內室,親自伺候她梳洗。嚴嬤嬤安慰道:“姑娘彆慌,老奴這就上稟昭儀娘娘。這次不僅僅是您的體麵,也是昭儀娘娘的體麵。昭儀娘娘不會輕易將這件事放過去的。”
“太子是不是厭了我?太子是不是厭了我??”扈玉嬌抓著嚴嬤嬤的手,焦躁地問道:“我是不是入不了東宮了?我怎麼辦啊嬤嬤我怎麼辦啊!”
嚴嬤嬤沒有說話。
扈玉嬌麵色猙獰:“都怪謝珠藏那個小賤人!”
嚴嬤嬤麵沉如水:“姑娘!這樣的話您千萬不要再說了!這些日子,您先在家稱病歇息。宮中有昭儀娘娘在呢。”
嚴嬤嬤看著謝珠藏和玄玉韞離去的方向,低聲冷笑:“昭儀娘娘那關,可沒那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