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禮閒看來,這次王爺親自來,一來是擔憂旱災下中鐘地區的情況,二來或許也是擔心這些叛亂的災民。
畢竟若是按照皇帝的做法來看,一定是要將他們這些叛亂的人一網打儘的。
太子雖然想利用這次機會招安他們,卻大概也不會解決中鐘地區現在的情況。
但是王爺不一樣,王爺是個仁善的人,就好比這次他組織了這個讓自己的人裝成叛軍的法子,不管是可以搶到那些官紳富豪手裡的糧草等東西,還可以順帶救助一下周圍的災民們。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預感,禮閒總覺得是王爺的話,他一定是來救大家的。
就好像當初他看到了那老虎對著他時,沒有選擇轉身離開,而是一躍而下,立在了他的麵前,擋住了那隻老虎。
禮閒還胡思亂想著,慢慢到了那帳篷麵前,他裝作是來通報的士兵,剛喊了聲“報”就被一旁守著的士兵叫住了。
“王爺不在。”
禮閒愣了一下,問:“王爺去哪兒了?”
“這可不能隨便告訴你,不過我估摸著今天不到晚上王爺是回不來的,如果不是要緊事,你可以晚點來,或者明天再來。”
他還記得,當時王爺聽了劉副將的通報後,神情很是嚴肅,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趕忙去找雲大人了。
王爺一直以來都挺輕鬆的,每天待在帳篷裡,嗑嗑瓜子喝喝茶水什麼的,他還是第一次見王爺這幅模樣。
估計事情不小啊。
禮閒聽完皺眉,那就麻煩了,他們可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王爺如果是知道他要來找他,肯定會等著他,這突然離開,難不成是他會錯意了,其實王爺根本沒有要見他的意思,或者說,王爺根本不知道他現在是叛軍的領頭?
想完禮閒又否認了自己。
他在幫太子做事的時候,還時不時會想起王爺來,越是想,就越是發現倆人相遇之後的那些事情透露著一種古怪。
王爺當時身邊沒有一個侍衛,被關在自己的行宮,但是卻能拿到那樣的傷藥給他治病,而且王爺騎術相當的好,絕對不是個草包。
倆人分開時,王爺對他說的話,也總覺得暗藏著什麼玄機。
和太子不一樣,王爺似乎沒有籠絡過他,沒有威逼利誘過他,但是禮閒卻從和王爺接觸的那麼短的時間裡,察覺到了王爺是個值得追隨的人。
禮閒回到隨軍大夫處,等了一會兒,查探的人也回來了,幾人溝通了一下,覺得差不多該走了。
若是再不走,之後暴露的可能性就大了,特彆是晚上來了,他們甚至沒有帳篷可以睡。
禮閒雖然有些不甘心,卻也隻能主動找到隨軍大夫,準備行動,離開這裡。
“大夫,我這隻是手臂受了點小傷,讓我來幫你吧,我看你這還比較忙。”
大夫開始自然是推脫了一番,但是看禮閒熱情洋溢的樣子,加上禮閒和他閒聊時,給他說得好感度升了不少,最後道:“那你可小心點,特彆是這幾樣藥草,用得差不多了,要是撒了,還得去城裡買,又耽擱時間。”
“這藥是治什麼的?”禮閒似乎很好奇,詢問了一句。
“防治發熱的,不過受了刀劍這種外傷,傷處若是深了,就算有這藥,也不一定就能防治得了,若是發熱了,救活的可能性就小了。”
說罷大夫還歎了口氣。
禮閒的腦子動了動,他記得王爺當初給他吃的藥應該就有這種效果的,畢竟當時他已經燒糊塗了。
“沒問題。”
說罷禮閒便端了過去,等著大夫轉身的時候,將這藥換到了床底下,直接摔碎了碗。
“哎呀!”他裝作大驚失色。
之前便想過要將藥打撒,但是禮閒也沒想耽擱傷員的治療,若是二皇子等人帶的兵,或者他就直接倒了,畢竟是敵人。
但是這是王爺的兵,他自然是留了一手,準備等著一會兒去買藥離開時,留下紙條給大夫。
大夫聽到動靜有些倉皇,連忙趕來。
第一反應倒不是藥怎麼樣了,而是關心禮閒如何了。
“你沒事吧。”
這讓禮閒心裡有些複雜。
他麵露愧疚:“大夫,不好意思,我手傷大概是有些扯到了,一不小心就把湯藥撒了。”
“沒事沒事,藥可以再買,我叫人去買。”
“我去吧。”
“你這傷不是還沒好嗎!”
“如果不讓我去,我這心裡不安啊,都怪我。”
他這幅架勢,倒是讓大夫有些為難了,最後還是答應了他,但是加了一句:“那多叫幾個人去,買便也多買些吧,這仗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打起來了,到時候啊,受傷的人還要多呢。”
說吧大夫的情緒稍微低落了些:“要是能不打仗多好啊,這一打仗多少孩子的爹娘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他來當這個隨軍大夫,也是因為他的兒子被征兵進了軍營,他就擔心著,某一天聽到兒子的死訊。
倒是不如去當個隨軍大夫,能救人的同時,說不定有一天能見到兒子,又或者救下他。
當然了,他是寧願見不到,也不想在這裡見到他。
禮閒聽了也有些被觸動,若是能不打仗,平平安安的多好啊。
這世道太難了。
禮閒帶著自己的人,拿著大夫開的證明準備離開。
剛走出去,卻突然被後麵追來的人攔了下來。
禮閒的額頭都流下汗來,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被發現了。
來人騎著馬,看起來卻不是士兵的打扮,倒是像個文人。
他跳了下來,攔住幾人,問:“你們誰是打頭的?”
禮閒隻好先出來,道:“我是,大人有什麼吩咐?”
他來了沒多久,雲南青又一直沒有在他麵前露個頭,這會兒自然是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大概猜得到是個大人。
“到時候你出去了,買這樣的,還有這樣的藥草回來。”
禮閒心裡鬆了口氣,看來不是被發現了,而是對方要加一些藥啊。
於是連連點頭:“沒問題的,大人。”
“行吧,你們走吧。”雲南青說完讓他走了。
禮閒等人出去了,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
“禮將軍,我們是現在就回去嗎?”
禮閒卻有些若有所思,這最後突然加的藥材,讓他有些在意,而且那文人看起來也不是大夫,加上他混進去本以為能和王爺見上一麵也沒見到。
總感覺有些奇怪。
“你們先回去,我進一趟城裡。”
“禮將軍。”幾人並不太讚同。
“沒事,我很快回來。”
說罷,他就走了。
禮閒換了身小廝的衣服,給自己做了個偽裝,進入了城裡,直接朝著藥方去了。
“大夫,快,開這個還有這個這些藥給我們。”
對方看他急,又見他一身小廝的衣服,便也沒有懷疑,快速弄好給他。
禮閒帶著藥草離開,回到了山上。
“你去乾什麼了?”果然回來便遭到了太子派來的那人的質問。
“之前乘亂進去,救了一些災民,想給他們留點聯絡我們的方式,到時候打起來了也可以裡應外合。”
說個不好聽的,指不定能讓裡麵的人將城門都給他們開了。
以往他們是不好進城的,也就因為今天發生了騷亂這才讓他之後還能混進去。
禮閒在對方眼皮子底下裝了許久了,這會兒自然也沒有引起懷疑,等著那人走了,他去了廚房。
藥草雖然到手了,但是劑量他是不知道的。
糾結了一下,他自己按照對方說的數量進行推演,勉強做出了一個像樣的配比,他打算先試試看,到時候給他們養的雞鴨豬試試。
這藥方要壓製的大概也是發熱方麵的。
禮閒胡亂想著,卻在那藥煮出來後變了臉色。
這問起來很是熟悉。
因為他當時受傷嚴重,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這救命的藥草他記得很清楚,糾結了一下,他微微嘗了一小口,雖然味道濃了些許,但是確實是這個苦味。
這藥的苦味和彆的藥都不一樣,還帶著些許的回甘,他記得很清楚。
那文人是王爺的人!
王爺知道他去了,但是不能親自來見他,所以用這種方式聯係他,本質上是想讓他通過那個文人去聯係他吧!
禮閒興奮起來,他現在知道怎麼做了。
於是他將藥倒掉,回到大廳,召集所有人道:“今天我們已經打探了平亂軍軍營的情況以及附近的情況,他們今天才拿到糧草和兵器,應該也是最鬆懈的時候,今晚,夜襲。”
他要將那位大人請來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