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才查了個開頭,就意識到了,這事情很難。
他沒有放棄,為了儘可能知道一切,儘可能去找到到底是誰做的,他從大學退學了,在複讀半年後,進入了明月大學。
但是,馬陽正是個極其離譜的人,他的手機上根本沒有任何證據,他居然沒有留下任何影像、音頻資料,在那些人對孩子做了不好的事情後,他甚至會親自帶著孩子去洗漱,將一切罪證洗掉。
孩子的性格基本都是內向自閉的性格,他們知道養父母根本不可能保護他們,還會告訴他們,一旦把這些事情說出去,沒有人會喜歡他們,他們回不來福利院甚至連養父母家裡也待不了。
他們對孩子的看管也很嚴格,知道事情要是敗落,自己錢沒得拿了,指不定還要遭殃。
馬陽正很謹慎,他大概也不是為錢就做的,他似乎會選擇客戶,那些客戶很遵守規則。他要求他的客戶也得謹慎,不能對孩子們下重手,以防要去醫院,他會要求孩子的養父母待在客廳,他自己也在,好像真的在家訪。甚至於他每次來,都要檢查養父母有沒有安裝攝像頭一類的東西。
每次那些人來,都帶著帽子和口罩,躲開監控。
甚至於連養父母也沒有親眼見過那些人的長相。
而每一次來的人都不一樣,他們似乎是以出差之類為名義來的,他們很多根本就不是本地的人。馬陽正會以誌願者協會家訪的名義親自帶他們過來,然後親自送他們離開。
至於那些人給馬陽正錢,是依靠匿名捐贈的名義,給養父母養育孩子的錢是馬陽正負責,每次交易則是用的現金。
有養父母做掩護,有馬正陽負責接送和消滅證據,一是很難查出這些人是誰,二則是就算查出了,也根本找不到證據來讓他們受到懲罰。
就連把這事情告訴媒體,最後受傷最深的也更有可能是那些孩子。
越是調查,了解得越是深,鐘嘉宇就越是清楚,馬陽正做了些什麼,越是清楚那些人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小。
他的痛苦無法消除,也無法述說,甚至於他沒辦法救他的妹妹。
他甚至無法把這些事情告訴父母,他了解他們,他們不會施以援手的,而一旦打草驚蛇,依照馬陽正的謹慎程度,或許後續更沒有機會將那些人找出來了,甚至於鐘嘉宇不懷疑,有人會試圖去消除隱患。
他們這些人如此謹慎,在現實中一定隱藏得極深,有些人可能還有絕對不能暴露的理由。
鐘嘉宇第一次發現,他選著美術係是個錯誤,但是他又發覺,就算他學的不是美術也依然無力。
在他已經走投無路,準備魚死網破也要先把孩子救下時,他以前投過的一個漂流瓶有了回複。
那是他在最無助和孤獨的時候,投出去的,那漂流瓶軟件是匿名的,對方不會知道你是誰,撈到之後可以考慮丟回去或者回複,回複之後就可以持續對話了。
漂流瓶的回複隻有一句話。
“既然法律無法製裁他們,你也可以用法律無法製裁的方式回擊。”
對麵的人,正是“老師”。
整個漂流瓶軟件,大概就是“老師”製作出來的,而所有和鐘嘉宇類似的無助的消息,最後都會第一時間送到“老師”的手裡。
他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無法用法律製裁的人,就用無法用法律製裁的方式回擊。
因為那些人到底是要親自來交易,所以鐘嘉宇在“老師”的指導下迅速確定了那些人到底是誰,然後收集他們是資料。
“老師”會根據這些資料去推測這些人的性格、行為,然後指定計劃。
就比如徐奉。
徐奉這個人在初中的時候,是有對小學生下手的前科的,不過因為他年紀不大,加上初次動手尚且膽小,事情並不算大,家裡人知道了,幫他擺平了。
但是徐奉的爺爺似乎察覺到了不對,當時就停了徐奉的零用錢,隻個夠吃飯和上學的錢,並且迅速表現出要培養他堂弟的表現。
徐奉當時受多了人情世故,受多了冷眼,明白了自己如果不是徐家的繼承人,那他根本不算什麼,所以迅速收斂了起來,把自己偽裝得很好。
甚至於長大後,他不光娶了媳婦,還找了個情人,表現得自己完全是個正常無比的人一樣。
他爺爺才稍微放心了些,但是依然留下了遺囑,如果徐奉暴露了他做的這些事情,就算他不會坐牢,他也必然會失去一切,他現在的地位、錢財,全部都會失去。
所以馬陽正,就算他派人弄死的。
殺馬陽正那人,在搞好一切後,立馬就拿著錢逃出國了,就算警察找到了殺死馬陽正的人,估計也一時半會沒辦法把人弄回來,當然了,弄不回來的可能性也不低。
至於夏芒,其實在鐘嘉宇和“老師”的計劃裡,都還尚且不明身份情況,按照他畫的畫,以及跟誌願者協會的關係等等,他跟這件事脫不了乾係的可能性都極高。
但是問題是,他沒關係的可能性也高。
所以“老師”的意思是不要動他,利用他牽製警察既可。
但是鐘嘉宇和“老師”有不同的看法,所以對畫動手的事情,其實是鐘嘉宇擅自行動了。
他親眼見多了表裡不一,對於夏芒表麵善良,根本不予以相信。
除此之外,他還做了一件和“老師”要求不一樣的事情,那就是傳播馬陽正手機裡有罪證的事情。
在“老師”看來,讓警察摻和進來可不是一件好事,反正他們也“沒什麼用”。
這就是“老師”第一個案件犯的一個大錯,合作者在合作之餘,自己搞了一些事情。
所以才導致了夏芒的被誤殺。
畢竟反派的主角不能出現故意設計殺死一個好人的情況,又必須出現一個被誤殺的好人角色,夏溪也是糾結了許久,才最後讓鐘嘉宇來背這個鍋了。
二十歲的青年,發現了這麼大的人性之惡,思慮不夠謹慎,又有些衝動,還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