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肮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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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闕，下午沒課，你有什麼打算啊？”朱婉清從階梯上追下來，一把勾住靳思闕的脖子。
靳思闕被壓得一個趔趄，站穩之後，對上朱婉清嘻嘻哈哈的笑臉：“姐姐來接我。怎麼了？”
朱婉清抓了抓腦袋：“哦，好，教導主任沒找你？”
靳思闕搖頭，並用指撥開袖子，看了眼腕表，示意時間緊迫，要先走了。
朱婉清哦了聲，訕訕點頭，“那，那咱們什麼時候去找曉禾呢？”
靳思闕疑惑的嗯了聲。
朱婉清道：“曉禾昨天今天都沒來上課，咱們……”
靳思闕的手機震動，她抬眸，朝朱婉清露出一個抱歉笑容，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示意電話聯係，便匆匆接起電話走遠了。
朱婉清：“……”
“思闕走了啊？”小白走過來，嘴裡嚼著泡泡糖，一吐一吐，像個海豚。
朱婉清嫌棄的瞪她一眼：“走了，估計有事。”
小白晃了晃手機，說道：“教導主任找她。”
朱婉清：“……”
“你不早說？”朱婉清沒好奇道，“而且怎麼找你轉達啊？”
小白清了清嗓子：“下課遇到了，而且我怎麼了，我可是舍長！”
朱婉清一臉無語，正要說什麼，肩膀突然被人從後用力一撞，她大叫一聲，扭頭看起，一個女孩已經得逞著大笑跑開了。
“你——”小白怒道。
“哈哈哈哈！”周圍爆發出不合時宜的大笑。
朱婉清憤慨的表情變得羞惱無力，她和小白轉頭四顧，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也成了漩渦附近被卷進其中一股水流。
靳思闕一步不停的走向校門口，一路上，各種打量的眼神紛紛落在她身上，往常絡繹不絕的熱情招呼聲，像是突然銷聲匿跡了一般。
那些眼神滿是探究和不屑，肮臟齷齪。
呂妐婇安排的車已經等在了學校大門外。
靳思闕撥了下額前的落發，露出完整的臉龐，嘴角仍舊是微微上挑的弧度，她看起來與平常似乎沒什麼兩樣。
“真是心大啊，發生了這種事，還能笑得出來。”
“身正不怕影子斜吧。”
“我看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吧。”
幾聲議論順著風傳進耳朵裡，靳思闕拿出手機，低頭發消息。
“快看論壇，公開課上有人扒係花穿搭的帖子。”
“臥槽，書包是淘寶貨，但是……包上的掛件竟然是s的四葉草聯名款，全國隻有二十個不到。”
“太茶了吧。”
“看起來正兒八經的，原來這麼喜歡alpha圍著她轉啊。”
“賤……欠操的……”
靳思闕加快腳步，走出校門，她抬頭，一眼便看見了路邊，車窗降下後露出的那半張完美側臉。
呂妐婇是個頂級alpha，乾淨利落下顎，平直挺拔的鼻梁，冷峻到淡漠的眉眼和獨特的拒人千裡的氣質。
都讓她看起來像一個禁欲十足，絕不會發生襯衣第一顆扣子脫解的意外事件。
但她偏偏又是一個alpha，alpha的本能就是占有和攻擊，又令人衍生出無限的想象，想象她第一顆紐扣下的風光，想象她禁欲麵龐沾上坨紅的模樣。
不過，大多人的想象，暫時隻能局限在第一顆紐扣以上。
“阿婇。”靳思闕走到呂妐婇的車窗邊，“是不是等很久了？”
呂妐婇：“不久，先上車吧。”
司機來為靳思闕開門，副駕的另一個身影卻以更快的速度躥了下來。
靳思闕：“張律師。”
張醉一臉笑意：“哎，靳小姐，好久不見，啊不是，今早剛見過，你皮膚真好，一點熬夜的痕跡也看不出來。”
靳思闕抿唇一笑，笑容帶著一兩分羞怯，笑得張醉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呂妐婇即便是在車上，也會見縫插針的看文件，她是在太忙了，從前除了靳思闕的發情期，她顯少能抽出時間與靳思闕會麵。
靳思闕看起來很高興，仿佛昨夜的事情並未發生，也不問呂妐婇有什麼安排，乖巧坐在車上，眼望窗外的車流人潮。
那些追逐著的如向日葵一般的視線終於淡出，靳思闕才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
“剛才想說什麼？”呂妐婇問。
靳思闕一愣，扭頭看呂妐婇：“什麼？”
呂妐婇目光平靜，說：“上車前，你的微信一直顯示著輸入中。”
靳思闕：“……”
靳思闕微微抿唇，那是剛才在路上，她因為窘迫，低頭佯裝打字，不知道為什麼會點進呂妐婇的聊天框。
但那個舉動，隻是為了緩解被凝視的尷尬，並沒有過多的含義，現在被呂妐婇問及，靳思闕有瞬間的恍惚。
“沒，”靳思闕神情自若道，“本來想確定你到了沒有。”
呂妐婇點頭，兩人不再交談。
“她在撒謊。”052說，“黑蓮花，她肯定是有什麼想對你說，尋求你的幫助？或者想要你儘早幫她解決這件事？敲敲打打那麼久，怎麼可能……啊啊啊……彆靠近我！”
車內升起了格擋板，靳思闕湊近呂妐婇，像隻貓般依偎在她臂膀邊，低頭去看呂妐婇的電子文件。
呂妐婇毫不掩飾，甚至將屏幕朝推了一寸。
不是文件，是a大的校園論壇上，那些披著馬甲，肆意討論靳思闕，並將那些日記四處傳播分析的帖子。
靳思闕嘴角微動：“阿婇……你、怎麼……”
“隨便看看，”呂妐婇說道。
靳思闕眼神閃爍，道：“能不能彆看……我，我不喜歡這些……”
呂妐婇側目，長睫下斂，道：“都是假的，何必放在心上。”
靳思闕勉強一笑，鬆開呂妐婇，“我困了，睡一會。”
“看吧，她生氣了。”052道，“黑蓮花並不是那種豁達的人，她的大度溫柔還有那些小意纏綿，都是她裝出來的假象。”
“我看那些日記寫得沒錯，她這是惱羞成怒了！”052說道，“總裁，你什麼時候能聽聽我的勸！”
呂妐婇抿唇，冷寡的表情浮現疑惑神色。
車開進一片陰影下逐漸停駛，呂妐婇關上屏幕，側頭看向靳思闕，方才發現說困的人，一雙美目正倒映在深色的車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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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微博、論壇上統計到的幾個傳播裡較廣的賬號。”
“這是起訴平台的資料……”
“這個是……”
警察局，張醉正與警方交涉，靳思闕在一旁做立案筆錄，呂妐婇則作為家屬陪同在筆錄室外。
“審核過後才能確定是否滿足立案條件。”警方說。
張醉擺手，衝著警員小姐拋了個媚眼：“當然滿足，你們還不信我？同樣的材料，我還送了一份到法院。”
“你怎麼什麼人都告？“警員瞪了一眼張醉，翻閱著長達兩頁的名字。
張醉邪魅一笑：“因為我閒。”
“閒就過來推輪椅。”呂妐婇操縱著輪椅，“張醉。”
“我去給總裁當馬仔了，”張醉小聲吐槽，語速飛快，“你知道的，成功人士嘛，要講究排場。”
警員：“……”
052朝呂妐婇分析：“你看，他遲疑了至少三秒，賊眉鼠眼的，肯定是在吐槽你！”
張醉走過來，正了正衣領，推著呂妐婇去筆錄室外看了一眼，“其實你可以不來的，這種事我駕輕就熟，可以處理得很好。”
呂妐婇沒說話，一貫的沉默寡言，神色平靜。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靳思闕坐在桌前的側麵，她似乎有些緊張，但為她做筆錄的是個非常溫柔的beta，正在好好的引導她。
她們聊了很久。
張醉遺憾的說：“可惜我不會讀唇語。”
呂妐婇一指抵開腕上襯衣袖子，看了眼時間。
052提醒:“下午四點有一個印度收購案的會議，你隻為這件事騰了一個小時時間，現在超時兩分鐘，及時反程還來得及，再不回去……”
“行了，基本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彆放在心上……”警員語氣溫柔，正要起身，卻被靳思闕一下叫住。
“等等……”靳思闕抬頭，雙目帶著微微潮意看著警員。
張醉也看了眼時間，說：“應該快了，這種程度的官司，筆錄內容我都能……唉？怎麼又坐回去了？”
呂妐婇的後背拖離輪椅背麵，稍稍前傾。
“好、好……”警員被看得臉紅，實在覺得靳思闕太過楚楚可憐，忍不住軟下心腸來，“是哪裡不舒服嗎？”
靳思闕失落一笑，低下頭，注視手中的玻璃杯，她小心轉動玻璃杯，玻璃杯上，倒映出落地玻璃窗外呂妐婇等待的身影。
“我、我有些情緒化，請給我幾分鐘的時間調整一下，”靳思闕慢吞吞的說，“我不知道該怎麼怎麼麵對我的……我的……”
“你的alpha妻子？”警員道，“你放心吧，我感覺她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已經比大多數alpha……呃……”
beta警員似乎察覺到自己失言，立刻轉移了話題：“嗯，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聯係一個調解員，為你們……”
靳思闕緊握水杯，目光複雜。
052:“故意的，黑蓮花在故意拖延時間，來時的車上，她看到了總助發送給你的行程安排。”
突然，警察局爆發出尖銳的哭嚎聲。
一個omega伏在地上痛哭，他身邊圍著幾個警員，一個alpha則在旁大喊大叫。
爭吵裡，靳思闕知道了那是一對ao情侶。
男omega曾為基因匹配度太低，在遇到一個高匹配度的alpha後出了軌。而前任alpha的強烈占有欲使這個後者無法接受一個出軌的omega。
悲劇就此發生，alpha之間的爭端血腥而暴力，omega更成為了被拋棄的物品，他被兩個alpha在一年時間內頻繁標記，又在發情期被alpha折磨，被路人折磨，救治不及時導致他落下了信息素敏感症。
那是一項花費極其昂貴的病症，omega為了治療這項疾病，花了太多時間遊走在警察局和法律。
入今，他已快被壓垮了。
警員唏噓不已：“律法要求alpha和omega隻有締結婚姻關係後才能徹底標記，這條法則原本是為了保護omega在婚前的利益，現在看來……”
靳思闕推開門，混亂的現場已經得到了控製，呂妐婇等在一邊，朝她投來淡漠一眼，那眼神，似乎沒什麼溫度。
車上，張醉還在喋喋不休：“先起訴院校和平台，通過後，才能通過合理途徑拿到那個賬號的實名認證信息……”
呂妐婇揉眉看文件，靳思闕已經在一邊困得合上了雙眼。
張醉坐在副駕駛：“哎，剛才那個事你們聽懂了嗎？要我說，一個破官司，居然可以折騰這麼久……”
張醉轉過頭，看到陷入沉睡的靳思闕，驀然閉上了嘴。
張醉遞來一張毯子，在呂妐婇的審視目光睇到她麵前，朝靳思闕一努嘴。
052:“額嗬嗬，總裁是那種給彆人披毯子的人嗎？”
呂妐婇接過毛毯，動作艱難的將其搭在靳思闕的膝蓋上。
靳思闕困頓的張開眼，疑惑的看了眼呂妐婇，繼而接過毯子，將其張開，轉而搭在了呂妐婇的膝蓋上。
張醉：“噗。”
呂妐婇：“……”
靳思闕揉了揉眼睛，好奇問：“怎麼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