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夜色中的鏡花島很是安靜,偶或能聽見幾聲沙沙蟲鳴。

再往前,隻見樹下有黑影幢幢,借著朦朧月色,依稀能辨出是幾道人形。

“趙師兄,這麼做真的好嗎?”黑暗中,身著鏡明宗弟子服的瘦弱少年弱弱開口,“大師姐畢竟是掌教真人的弟子,若是追究起來,隻怕我們都會被重重責罰……”

他身旁個頭幾乎一個能抵他兩個的少年連連點頭:“趙師兄,不如我們還是回去吧!”

趙立瞪了他們一眼:“怕什麼,就算追究起來,也都有本少爺擔著。看在我爹的份兒上,掌教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

鏡明宗是蒼棲州清溪郡最大的宗派,趙家則是清溪郡一大仙門世家,趙立的父親正是當今趙家家主。作為趙家幼子,趙立自幼受到家中長輩偏愛,久而久之便養成個無法無天的紈絝性情。

而趙家家主每每想要管教這個兒子之時,都被自己溺愛趙立的母親拖了後腿,思及趙家與鏡明宗素有交情,他便索性將兒子送來這裡管教。

不過現下看來,效果好像十分一般。

趙立布好陣法,催動手中隱匿符,樹下便不見任何痕跡。

見此,他麵上頓時顯出得意之色,自己的陷阱做得真是天衣無縫,這回一定能叫那位大師姐好看!

趙立對太上葳蕤的不滿,起因在前日值守之時,被她撞見了聚眾喝酒賭鬥。

依鏡明宗宗門律令,宗內嚴禁賭博,眾弟子更不可在值守之時飲酒。

此事被太上葳蕤告知執法堂,按照門規,趙立與當夜值守的弟子被罰了三個月的月例。

趙立倒不在乎那三個月的靈石丹藥,但他觸犯門規一事被全宗通報,自覺顏麵儘失。

“這回我非要給她一個教訓!”趙立憤憤道,他還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臉,“這點小事兒也要告去刑律堂,也不想想小爺是誰,不給她個教訓,她還真以為自己代掌門中事務有什麼了不起了!”

“的確沒有什麼了不起。”在他身後,太上葳蕤平靜地接下話。

如今的鏡明宗掌門,原是個閒雲野鶴的性子,便是繼承了掌教之位後,也常常雲遊在外。因著這般緣故,門中俗務便多由太上葳蕤代掌。

彼時太上葳蕤滿心感激,自以為這是師尊信任,不可辜負,兢兢業業地代理掌門之責,督促宗內弟子修行。

但在鏡明宗弟子眼中,這位大師姐修為低微,又嚴苛冷淡,實在令人厭煩。

“沒錯,她這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趙立應聲道。

隻是話剛說出口,他忽然覺得這道聲音好像有些不對。

趙立抬起頭,隻見自己麵前一胖一瘦兩兄弟麵上滿是驚恐之色。

“大……大師姐!”身形瘦弱的少年結結巴巴地開口,身旁能當他兩個的兄弟悄悄把自己往他身後藏了藏,完全沒考慮過自己的體形。

這麼晚了,大師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更重要的是,剛剛他們做的事,她不會全都看到了吧?瘦弱少年瑟瑟發抖。

趙立在看見兩人一臉見鬼的神情時,心中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

但不會這麼倒黴吧……

他緩緩回過頭,對上了太上葳蕤冷淡的目光。

趙立實在沒想到,自己來鏡明宗這麼久難得乾一回壞事,竟然還被抓了個正著,真是太背了!

他這還是頭一遭被想捉弄的人抓個現行,頓時僵在原地,忘了動作。

太上葳蕤右手一拂,隱匿陷阱的符篆便應聲破開。就算她如今修為隻在煉氣七重,要破解這樣低階的符篆,還是輕而易舉。

“藤縛陣。”看了一眼陣紋,她臉上並未現出多少怒氣。

妖尊修身養性了百年,自詡性情已經好了許多,倒是不至為此便要了他們性命。

趙立見她看著陣紋,自以為隱蔽地後退兩步,在背後比出個手勢。日日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跟班立時便領會他的意思,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沒命地向外逃去。

太上葳蕤抬眸望向幾人背影,微微挑了挑眉。

袖中琴弦疾射而出,寒芒劃破夜色,不過瞬息便追上了跑路的三人。她指尖一勾,琴弦便將捆作一團的三人拽了回來。

趙立隻覺腰上一緊,隨後天旋地轉,竟是重重摔回了原地。

低頭看著將自己捆住的琴弦,他當即運轉靈力,想掙脫束縛,誰知琴弦卻因此收得更緊了。

這分明隻是普通的天蠶絲,並非什麼法器,怎麼會掙脫不開?!

而且他已是煉氣九重的修為,不可能被隻有煉氣七重的大師姐困住才是,趙立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等他想清楚這個問題,太上葳蕤已經走到了他麵前。

“宗內不許私鬥,你再過來,小心我不客氣了!”趙立見她上前,嘴上還不肯服軟,但身體倒很是誠實地向後縮了縮。

瘦弱少年臉上都閃過無語之色,趙師兄是不是忘了,現在任人宰割的明明是他們啊。

捆在他旁邊的兄弟自以為低聲地在趙立耳邊道:“趙師兄,你這麼說,會被打的。”

還沒等趙立說什麼,瘦弱少年撞了撞他的肩膀:“趙師兄,不如我們還是認個錯吧……”

趙立瞪了一眼這沒出息的兩兄弟,就這麼認錯,他不要麵子的嗎?

嗯……大師姐不會把他們怎麼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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