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隱隱在嫉妒太上葳蕤的泠竹,自然不可能將心中糾結的事告訴旁人。
湖麵緩緩出現一道巨大漩渦,周遭靈氣被撕扯著,變得有些混亂。
“雲湖禁地要開了!”
浮在上方的容洵與眾長老一起抬手結印,靈力加快了漩渦形成的速度,在漩渦中心,有一處空洞形成。
身上佩了雲湖禁地通行令的修士像下餃子一樣,爭先恐後地落向漩渦中。
混在眾多修士中,雙瞳幽深的雲柔柔也絲毫不顯突兀地通過了那道漩渦。
濮陽鸞隻覺一陣頭暈目眩,片刻後,雙腳終於落在了實處。
四周昏暗無光,她手中掐訣,一簇火焰升了起來,亮在她身側。
幽暗的地宮中很是安靜,大約因為地宮禁製,這裡並沒有被湖水淹沒。
她和大師姐明明是一道進來的,沒想到到了地宮中竟然分開了。
濮陽鸞小心向前,她已經來過這裡不止一次,自然知道其中危險,絕不能大意。
“阿鸞?”黑暗深處傳來泠竹的聲音。
隨著一陣腳步聲響起,泠竹快步走到了濮陽鸞身邊,有些欣喜地道:“真的是你,太好了!”
在這地宮中,結伴而行總比孤身一人來得安全。
濮陽鸞對她點點頭,兩人便一道向外走去,在拐角之後,出現了一道密室。
像這種密室,在雲湖禁地的地宮中不計其數,隻要能破解,便可取得其中所藏靈物。
濮陽鸞湊上前,看著鐫刻在密室上的陣法,有些頭疼:“若是大師姐在就好了……”
她實在看不懂這些陣法,比起破解陣法,強行破門而入耗費的靈力顯然更多。
大師姐,又是大師姐!泠竹咬住了唇。
她沉默片刻才道:“大師姐會陣法嗎?”
自己從沒聽說過這件事。
濮陽鸞點了點頭,泠竹心內生出一陣異樣,叔父,不,師尊對陣法也不精通,那會是誰教了大師姐陣法?
“我覺得大師姐和從前……真是完全不一樣了……”她喃喃道。
濮陽鸞歎了一聲:“你也聽到了大師姐在日月殿中所說的話,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妹妹,容師兄所為也實在太過分了些……”
“大師姐身中寒毒,道途被毀,卻還對容家感激至深,換了我,驟然得知真相,也無法釋懷的。”
若非大師姐親口所言,容師兄也沒有反駁,她真不敢相信這件事,濮陽鸞想。
“可容師兄也是為了他妹妹……”泠竹忍不住道。
濮陽鸞看著她,有些疑惑:“可我認識大師姐,卻不認識容師兄的妹妹啊。”
泠竹呼吸一窒,一時無話可說。
她心中有些惶然,若是阿鸞知道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討厭自己?
在濮陽鸞琢磨如何破開密室陣法時,地宮另一側,燕愁餘循著腦海中反複響起的聲音,飛身向地宮最深處而去。
昏暗無光的甬道內,雲柔柔嬌小的身形也在飛快前行,所過之處甚至留下一道殘影。
高台之上放置著一團光華瑩瑩的霧氣,少女幽深的雙瞳中現出垂涎之意,她騰空落下,五指抓向高台之上的霧氣。
就在她要得手之時,一道熾烈火焰落下,她不得不側身躲開。
燕愁餘落在高台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少女:“你終於來了。”
“血屠,獨孤月。”
玄陰刺客榜第十七,血屠獨孤月。
身形嬌小的少女臉上揚起一抹邪肆笑意,與那張還尚存幾分天真稚氣的臉龐生出了一種割裂感。她動了動脖頸,黑色霧氣繚繞全身,在燕愁餘麵前恢複了本來麵目。
青年臉上爬滿了詭異莫名的黑色刺青,一身血氣衝天,似乎隱隱能聽到有冤魂在他身周哭嚎。
“小子,你找爺爺我乾什麼?”看著前方少年,卸去偽裝的獨孤月冰冷地笑著,元嬰期的威壓傾瀉而下。
燕愁餘脊背仍舊挺直,他對上獨孤月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來,尋仇——”
獨孤月笑了起來,區區金丹,也敢在他麵前談尋仇兩個字。
“本尊與你有什麼仇?”獨孤月並不急著動手,反而問道,“是殺了你的父母親人,還是屠了你親友宗門?還是動了你的道侶?”
他說著,又笑道:“錯了,看你這毛都沒長齊的樣子,也不像有道侶的人。”
燕愁餘不曾因為獨孤月的話生出怒意,他勾起唇角道:“我是來為清溪郡太雲山下劉家村一百六十四口,向你尋仇。”
他臉上笑著,眼中卻已經沒了笑意。
獨孤月挑了挑眉頭,前些時日,他似乎真的順手屠了一個凡人村落補充血氣。
“一群螻蟻而已,你同他們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隻是他們中有人出價,要買你的性命。”燕愁餘緩緩道。
“買我的性命?”獨孤月來了些興趣,難道那日他屠村之時還出了漏網之魚?
“本尊的命,值什麼價?”
“不多不少,恰好——。”燕愁餘話音落下,高台之下亮起繁複陣紋,他眼中映出幽幽靈光,麵上再不見任何笑意。“一碗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