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燁吩咐自己早已安排好的人,帶著眾人退至禁製防護外,靈力餘波被禁製所擋,便不會波及這些朝臣百姓。
在短暫的混亂後,偌大白露台上便隻剩下溫鬆雲和太上葳蕤兩人。
巨斧沉重,即便是溫鬆雲已有金丹修為,動手之時也做不到迅疾如風。而太上葳蕤的身法恰恰最是詭譎莫名,讓他的攻勢儘數落了空。
躲開斧刃,太上葳蕤的足尖落在巨斧上,朦朧如紗霧的煙青袍袖揚起,恍然如仙。在溫鬆雲再次揮動巨斧之前,她已經輕身而起,青絲繞纏住巨斧,玄黑絲弦用力。
順著溫鬆雲的手腕向上,刺向他要害。
溫鬆雲側身躲開,灌注了靈力的絲弦回轉,在他脖頸間留下一道血痕。感受到脖頸上傳來的刺痛,溫鬆雲不免更覺憤怒。他握緊巨斧,想要斬斷絲弦,但在太上葳蕤手中,他根本看不清絲弦所在,片刻之間,身上多添了數道傷痕。
巨斧引動風雷,白露台上亮起刺目靈光,叫一旁眾人忍不住彆開眼去。太上葳蕤收回絲弦,隨著她運轉體內靈力,風雲彙聚在她身後,微微抬手,風雲化作龍虎之形猛撲向前。
當靈光散去,原本光彩熠熠的赤紅巨斧黯淡下來,溫鬆雲仰頭噴出一口鮮血,巨斧脫手砸在地麵。
地麵一陣不穩,眾人抬頭看去,隻見那把斧頭已經深深嵌在白露台上。
溫鬆雲手中彙聚靈力,但還未成形,太上葳蕤反身踢在他背後,他在白露台上滾了幾圈,一身狼狽不堪。
在他還想動作之時,太上葳蕤落在他肩上,腳下用力,溫鬆雲雙腿一軟,沉重地跪下身去。
白露台上,晉國朝臣百姓看著這一幕,一時鴉雀無聲。
他們敬仰如神佛的國師大人,如今正跪在白露台上。
溫鬆雲抬頭,對上無數神色各異的臉,他做了這麼多年晉國國師,如今卻當著晉國上下的麵被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真是奇恥大辱!
但在此時,溫鬆雲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絕不是太上葳蕤的對手。
落在地麵,太上葳蕤雙目不帶感情地看向溫鬆雲,對上這樣的目光,溫鬆雲難掩慌亂,連忙求饒道:“道途不易,我願認輸,還請道友不要趕儘殺絕!”
他說著,竟然連連向太上葳蕤磕起頭來。
見他如此,在場晉國眾人心情複雜萬分。
如今跪地求饒的,可是晉國的國師,是他們敬仰多年的存在。
溫鬆雲並不在意這些目光,膝行向前,看上去很是誠心。但就在太上葳蕤距他不過三步之遠時,他忽然抬手,細密毒針便從袖中噴灑而出。
太上葳蕤臉上不見意外之色,她伸出手,一道陣紋在手中展開,下一刻,毒針倒飛而回,刺入溫鬆雲周身要穴。
這件暗器是溫鬆雲花費數萬靈石求得,每根毒針上都鐫刻有不同符文,一旦入體符文便會被引發,破壞體內經脈,輕則淪為廢人,重則當即斃命。
溫鬆雲怎麼也沒想到,最後中毒針的會是自己。
隨著經脈一寸寸爆裂開,他的皮膚也染上血色,溫鬆雲因為極致的痛苦哀嚎著,在地麵翻滾起來。
毒針在經脈中遊走,最後彙聚在丹田,金丹爆裂,溫鬆雲身上氣息也在這一刻委頓下來。他倒在地上,長發散亂,神情癲狂。
“不,不——”
他苦修數百年,才得如今修為啊!
如今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鐘離燁袖中一直緊握成拳的手終於放鬆下來,為今日之事,他已經儘力做了萬全的安排。但在一切成定局之前,他始終懸著一顆心。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放心了,溫鬆雲已經成為了一個修為儘失的廢人。
不等他開口說什麼,自遠處走來瞎了隻眼的老人——正是當日守在鬼市外的白月宗門人。
鐘離燁當然也認出了老者身份,心下當即一沉。
老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溫鬆雲,隨即收回目光,上前向太上葳蕤一禮:“道友,如今溫長老已經修為全廢,還請道友不要再下殺手。他所做之事,老朽自當稟明白月宗,查明之後加以懲處。”
溫鬆雲或許有錯,但白月宗的人,隻有白月宗能定罪。
鐘離燁臉色冷了下來,事情到了如今地步,溫鬆雲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能安寢。
“如今唯有叫溫鬆雲認罪問斬,我晉國北地三萬餘冤魂才能安眠!”他震聲道。
在鐘離燁身後,眾人以沉默的目光看向這位出身白月宗的老者,在這些凡人麵前,他竟然忍不住生出敬畏之意,老者心中深覺兩難。
就在這時候,裴行昭走出了人群。
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時候,他揚起匕首,刺進了溫鬆雲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