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體內煞氣如何?”
燕愁餘見她問起,含笑道:“你不必擔心,經過心魔幻境,我如今已不會輕易被煞氣影響。”
“不知是不是封印破除之故,這幾年間,雖未曾刻苦修行,境界還是突破了渡劫。”
燕愁餘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沉,他的境界提升太快,也是明若穀為他設下重重試煉的原因之一。
一旦燕愁餘不能控製自己不為煞氣所控,以他的修為進境,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天衍宗行事,從來以天下蒼生為先,就算燕愁餘是明若穀唯一的弟子,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我明白大師父的苦心。”燕愁餘神色中多了幾分沉鬱,“七年前,若不是你借魂契及時將我攔下,我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或許真的會為禍蒼生……”
若非太上葳蕤,他可能也不會有清醒過來的機會。
“你不會。”太上葳蕤開口,打斷了燕愁餘的話。
她停下腳步,看向自己身邊少年:“我相信你不會。”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都相信他,飛霜君燕愁餘,絕不會做出為禍蒼生之舉。
燕愁餘鼻尖微微有些酸澀:“葳蕤……”
“倘若有一日,你再為煞氣所控,失了神智,我自會攔下你。”太上葳蕤抬頭看著他,語氣很是平靜,卻莫名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其實妖尊並不在意無關之人的生死,太上葳蕤會阻止燕愁餘,是因為她歡喜他,便不會讓他在失了神智時做出會後悔的事。
燕愁餘怔怔地看著太上葳蕤,下一刻,抬手將人攬入懷中。
他這一生,最幸運不過的事,大約就是能遇見她。
夜色之中,狹小陰暗的酒肆點著幾盞燈,燈火在風中搖曳著,似乎隨時都會滅去。各色妖族於其中安坐,渾濁的酒液倒在碗裡,被一飲而儘,不時有笑罵聲傳來。
台階上生了濕滑苔蘚,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影走入酒肆,這樣的打扮在北域並不出奇,未能引來任何注視。
黑袍人停在櫃台邊,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正靠著櫃台打盹,身上肥膘好像也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來買酒。”黑袍人開口,像是刻意壓低了自己的嗓音。
正在打盹的掌櫃睜開臉上一條縫般的雙眼,有些不耐煩地回道:“買什麼酒啊。”
黑袍人語氣陰沉:“見黃泉——”
掌櫃眼中有精光一閃而過,他站直了身:“這酒可不是誰都能買的。”
黑袍人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放在了櫃台上:“這是我出的價。”
神識掃過玉簡,掌櫃臉上擠出殷勤笑意,原本就小的一雙眼頓時眯縫得像是沒有了:“貴客要的量太大,且要等上幾日,容我問一問可有存貨。”
洞虛境的修士,可不是那麼好殺的,這筆生意由不得他做主。
黑袍人冷哼一聲:“若是這也做不到,實在跌了你們的名聲。”
“最多三日,若是不成,我便隻有換一家!”
掌櫃擠出一張諂媚的笑臉,搓著手道:“貴客放心,一定儘快,一定儘快。”
離得近的酒客聽了這番對話,笑道:“看來你又有一筆大生意了。”
夜色越發濃稠,一隻鷹隼振翅自雲中掠過,羽翼與夜色融為一體,讓人輕易難以發覺。
短短幾個時辰內,有妖族出價,以千年冰蛛王為代價刺殺無妄海深淵巨鯨的消息,便送到了桑墨麵前。
要刺殺洞虛及以上修士,必須由身為玄陰之主的桑墨親自決斷。若是收了靈物卻沒能做到,便是平白墮了玄陰的聲名。
千年冰蛛王,桑墨握著玉簡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微微發白,他找了這麼久的東西,竟然就這般輕易送到自己麵前。
但便是在狂喜之中,他也不由生出懷疑,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他本就是多疑的性情。
放下玉簡,桑墨負手走到窗邊,眼神有些沉。他找了這樣久,才終於有了千年冰蛛王的消息,無論這一單接是不接,他都要得到蛛王!
“不必回玄陰樓,先去夜遊城。”思慮良久,桑墨冷聲開口。
角落裡,玄衣蒙麵的侍女低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