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後來發生過什麼,他都知道。
天地間忽然安靜下來,到了這個時候,許多話不必說,便已經了然於心。
燕愁餘低頭,吻上了太上葳蕤的唇。
這一刻,過往如何再無須介懷,此後歲歲年年,終會有人並肩。
*
神諭族雖然潰敗,但這場大禍留下的痕跡卻不會立時消退,好在法則完善之後,此間天地將逐漸複蘇,一切都在好轉。
樓閣殿宇在天衍宗的廢墟上拔地而起,夜色中仍可見無數修士來來往往,很是忙碌。
聽說天衍宗要重建之時,許多修士便自發前來相助,短短數日之內,其山門已經得以重建大半。
孤月高懸,太上葳蕤獨自坐在斷崖上,手中握著一壇酒,徐徐啜飲。月色溫柔地落在她身上,如朦朧薄紗。
為補全法則,她力量耗儘,為此沉睡數日,如今不過是她醒轉來的第二日。
燕愁餘自後方行來,在她身旁坐下,溫聲問道:“斛將軍離開了?”
太上葳蕤淡淡應了聲,眉眼間帶著幾許醉意:“拿了塊石頭,卷走了大半你釀的酒。”
石頭?
燕愁餘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印璽之上,立時便明白了什麼。
太上皇朝帝王印璽,實在是這天下最貴的一塊石頭了。
太上非玦臨死前,曾將帝璽交給斛律,但彼時太上葳蕤下落不明,斛律便也沒有機會將璽印交給她。
“是景帝的吩咐?”燕愁餘有些意外。
太上葳蕤也不曾想到,太上非玦會在臨死前做出這樣決定。他和太上葳蕤隻是因太上霄雲才有了名義上的聯係,而太上非玦最看重的幼弟和唯一的兒子,可以說都是因她而死。
在見到帝璽時,燕愁餘也就對斛律此番來的目的了然了。
侵入此界的神諭族覆滅,眾多幸存的太上皇族族人與朝臣便也陸陸續續趕回上京。
此番無論是太上皇族,還是皇朝二十八氏族都受了重創,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局麵穩定後,為自身利益籌謀布局。
如今帝位空懸,廢帝太上殷留下的兒女無不想借此機會上位,幾方勢力明裡暗裡相爭。
身為天武衛大將,斛律自然是被無數人拉攏的存在,但他卻不曾表露過任何立場。
無人知曉,失蹤的帝璽原來就在他手中。
相比扶持一個傀儡來掌控局麵,斛律還是選擇將帝璽交給太上葳蕤。
如今的中域,也隻有妖尊執掌權柄,才能令皇朝在最短時間內渡過動蕩,重歸太平。否則權力交接間,必定會生出無儘爭鬥,不知何時才能平息。
比起自身權勢,斛律更看重的,是太上皇朝的安定。
他同太上葳蕤講了許多從前的事,大都是關於太上霄雲,她在太上葳蕤心中單薄的形象終於鮮活了許多。
“你答應了斛將軍?”燕愁餘問道。
“他將話說到如此,便很難拒絕。”太上葳蕤向他舉了舉酒壇,不經意地抬眸,讓人覺出驚心動魄的美感。“何況,有些權力,握在自己手中,總比交給旁人好。”
燕愁餘心中清楚,太上葳蕤有這樣的選擇,也是為護持天衍宗。
天衍宗雖然化為廢墟,門□□法典籍,靈石礦脈等卻因為神諭族未曾刻意破壞,得以保存。
而以其門下弟子寥落的情形,定然會引來無數覬覦。
財帛動人心,這話便是放在修真界,也並不假。
燕愁餘沒有就此事多言,他取過一壇酒,揭開酒封,與太上葳蕤對飲。
烈酒入喉,太上葳蕤眼尾浮起一抹飛紅,沒了平日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然,多了幾分慵懶。
除了燕愁餘外,這世上大約不曾有人見過她這般模樣。
唇若塗朱,齒若編貝,太上葳蕤向燕愁餘輕輕挑了挑眉,他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抬手在她眼尾撫了撫。
不知為何,分明是很尋常的動作,在此時做來,卻叫人覺出幾分狎昵意味。
太上葳蕤驀地笑了起來,她道:“飛霜君,此非君子所為啊。”
燕愁餘有些茫然地看著她,似乎還未曾明白話中意思。
太上葳蕤捉住他指尖,微微偏著頭道:“看你近日舉動,分明是打算做個不近女色的君子。”
她醒來這兩日,燕愁餘諸般舉動不說生疏,卻也可稱一句克己複禮。
燕愁餘摸了摸鼻尖,下意識道:“很明顯麼?”
驟然多出幾百年記憶,他不免會有幾分錯亂之感,尤其在麵對太上葳蕤時,更不知該以如何態度行事。
“無妨,你慢慢習慣便是。”太上葳蕤收回手,漫不經心地飲了口酒。
“已然習慣了!”燕愁餘又不傻,反握住她的手腕,傾身親了上去。
溫熱觸感落在唇上,他從太上葳蕤口中偷了一口帶著甜味的酒。
親上的這一瞬,燕愁餘麵上不由浮起一層薄紅。
多了幾百年記憶,他害羞的程度似乎不減反增?太上葳蕤有些走神地想著。
對於她的分心,燕愁餘微微有些不滿,他擒住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鼻息交融,太上葳蕤陷在他懷中,她像是醉得有些厲害,隻能任他的氣息將自己包裹,收緊,像是要將她溺斃其中。
許久,燕愁餘才抬起頭,他頂著一張微紅的臉,似有些羞澀般開口:“葳蕤,你現在已經登仙,那是不是可以不止三日……”
他是怎麼能頂著這樣的神情,說出這樣的話?
太上葳蕤抓住他偷偷纏上自己腳踝的龍尾,但麵對燕愁餘狀若可憐的神情,還是沒忍心動手讓他體味一下什麼叫人心險惡。
“飛霜君,撿一撿你君子的體麵。”
燕愁餘抱起太上葳蕤,徑直向自己的居處行去,並不在意所謂的體麵。:,,.,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